“歐若拉公主殿下!”
“殿下,您去哪兒啦!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女僕們統一穿着黑裙,身前繫了一條白色圍裙,身穿白色高筒襪黑色小皮靴,頭髮一絲不苟梳在腦後面,寬鬆的長袖袖口收攏,跑起來的時候大裙子一搖一晃的。
被稱作歐若拉的少女,她是這個帝國國王與王后唯一的孩子,繼承了父親約翰森·卡爾斯,來自皇室血脈的銀髮紫眸,她有着皎潔的皮膚就像細膩溫柔的白瓷,紫羅蘭色的眼睛顧盼生輝,笑起來眼睛一閃一閃的,有點像星星那樣。
她現在正坐在樹杈上,密密麻麻的樹葉和伸出去的樹枝擋住了她,她懸空的兩雙腳一搖一晃,腳指頭動來動去,捧着臉頰看着急得團團轉的女僕們,臉上掛着計謀得逞的笑容。
誰叫她們要詆譭她的母親安妮·卡爾斯!
歐若拉掏出懷錶看了眼時間,覺得差不多了便想要跳下來,這個時候帶着高筒帽的侍從領着國王約翰森·卡爾斯過來。
約翰森卡爾斯披着毛絨絨的紅色斗篷,金色的咒文流光溢彩,勾勒出一個慈眉善目的神明的輪廓。他裏面的衣服是白色的,顯得他越發高大挺拔,英俊沉穩。
女僕們站在兩邊,頷首低眉,雙手下垂緊握着拳頭放置身前。
約翰森走到往前走,走到歐若拉現在正抱着的那棵樹下面,銀色的短髮閃閃發光。
“歐若拉,你還不快下來?”
他張開手臂,仰着臉和歐若拉對視。
歐若拉心虛極了,她扶着樹幹一邊慌慌張張站起來一邊說:“來了,爸爸!”卻腳下一滑直接向下面摔過去,她立馬雙手捂着眼睛,大眼睛不安分從手指的細縫外面看。
約翰森上前一步,將半空中裙子像花兒一樣盛開的女孩抱在臂彎裏。
歐若拉小心翼翼睜開眼睛,朝着約翰森傻笑了一下,嬌聲嬌氣道:“宴會還有很久纔開始嘛……我、我稍微有點兒無聊。”她揪着裙襬,一臉無辜。
“算了,你去換衣服吧。”
約翰森的心現在和歐若拉的語氣一樣軟,他對這個小姑娘總是寵溺的。
這個時候王后安妮提着裙襬跑過來,臉上有一層細密的汗水,精緻的髮髻也亂了些。
“歐若拉!你這個壞孩子,怎麼能在這麼重要的場合失蹤呢!你可太壞了!”
歐若拉馬上身子前傾去抱住安妮的脖子,手拂過安妮額頭上的碎髮,細聲細氣道:“我再也不敢啦媽媽,我這就去換衣服。”
她說完就從約翰森臂彎裏跳出來,光着腳匆匆忙忙跑出去,約翰森的侍從和安妮的侍女緊隨其後,女僕們也快速更了上去。
“哦,我的天哪,我真不知道這個皮孩子像誰!”
安妮單手扶額,覺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十歲。
約翰森一隻手把她環在懷裏,輕笑道:“好啦我的王后,她能這麼活潑是好事,以後也不會被欺負了去,而且歐若拉從來是個講道理的孩子,你應該對她抱有信心。”安妮張口就要辯駁,約翰森馬上說道:“你還記得很久之前嗎,你也是這樣從天上掉下來落在我懷裏。十幾年過去了,你還是那個小姑娘。”
安妮臉一下飛了紅。
“我已經是個老傢伙啦!再過一兩年歐若拉的孩子都可以叫我祖母了!”她害羞地嗔了他一眼,“我要回去重新裝扮一下,回見我甜言蜜語的小蜜蜂。”
約翰森留在原地,頷首低眉的侍從看他一眼,發現國王笑得冰川都要融化了。
歐若拉正被侍女扯着頭髮盤上去,她齜牙咧嘴,一個女僕抓着她的下巴給她上妝,腳下跪着一個女僕爲她打理裙襬和裝飾高跟鞋。
“這支嬌豔欲滴的薔薇花與你多麼相稱啊我的小公主,你看它的花蕊,還是粉色的鑽石呢。”母親的侍女佩西笑意盈盈道。
歐若拉被迫噘着嘴塗着口脂,蜜色的口脂帶着花香呢,她的嘴脣變得又甜又軟,晶瑩剔透的脣飽滿又嬌豔,不正像是那朵美麗的薔薇花麼。
“總是帶花兒啦什麼的,小孩子氣啦,我要大氣一點的。”她一邊伸着手讓女僕給她修剪指甲,一邊朝着佩西撒嬌。
佩西將薔薇花簪插到她髮髻裏面,讓她看着鏡子裏。
鏡子裏那個銀髮美人穿着豆沙色的紗裙,戴着薔薇頭飾,脣紅齒白,嬌豔欲滴。
佩西擡起她的下巴,她就端莊優雅了起來。
“來吧我的小公主,去參加你一生唯一一次的成年禮。”
佩西雙手搭在歐若拉裸露的雙肩上,眼角笑出了皺紋。
“歐若拉·卡爾斯
卡爾斯帝國至高無上的珍寶
我將在這裏祝福你
你的一生將花團錦簇
無病無災
我會給予你至高無上的榮耀
我手中的劍將斬下無禮之徒的腦袋
因爲他們侵犯了至高無上的皇權
孩子
你不必擔憂
因爲你是這個帝國的歐若拉之眼”
國王扔掉了冗長的致辭,用最樸素的語言表達自己對帝國公主至高無上的寵愛。
教皇站在他身邊,臉色黑沉。
因爲他想起了曾經,這位國王如何從他手中奪走皇冠自己帶上去。
國王將鑲嵌着歐若拉之眼的水晶皇冠戴在跪在臺階下的歐若拉頭上,他牽着她的手緩緩將她拉起來,他從臺階走下去,在萬衆矚目之下牽着她的手在她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背上親吻了一下。
“成年快樂,我的小公主。”
歐若拉兩眼盈盈,輕咬着脣說:“謝謝您,父親。”
約翰森攜着歐若拉跳了這場宴會的第一場舞,小公主將臉埋在他的臂彎裏,不想讓人看見她哭泣的樣子。
安妮站在舞池外,單手捂着嘴巴,眼裏淚光閃爍。
皇室的宴會正是熱鬧,而在北方的維妮騎着波耶,巨型的紅色魔獸像是一團烈火,在白雪皚皚的大地上奔馳。
光球在她懷裏被吹成蒲公英,小火龍埋在波耶軟乎乎的皮毛裏,兩隻小爪子揪着它的耳朵生怕自己飛出去。
他們的身後是成羣結隊的魔狼,他們的前面是滾動着的雪精,帶領他們前往山神居住的地方,直到眼前的雪精突然停了下來。
“不好——!蒙溫得利斯大人正處於危難之中!”
蒙溫得利斯是山神的名字。
在一陣轟隆隆的巨響裏,維妮擡起頭,巨大的陰影落在他們的身上,身形巨大,足以遮天蔽日的海獸伴隨着呼嘯而來的風雪和海浪,睜開了猩紅的雙眼。
撲簌簌的雪花落在他們身上。
凜冬即將淹沒於海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