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顧期頤打破安靜，率先開口問道。
無心雙手合十，微笑道：“道友與我佛門有緣，所以小僧就來了。”
“呵呵。”顧期頤輕笑一聲：“扯淡。”
“道友不信？”
無心有些詫異，這人長的比仙人還要俊美，怎麼一開口就如此粗鄙呢？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兩人今日是第一次見面，初次相見，無心大師怎麼知道我與你佛有沒有緣呢？”
顧期頤面無表情的看向無心。
“緣，妙不可言！”
無心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
顧期頤扯了扯嘴角，一腦門黑線。
“佛門都像無心大師這般嗎？”
“怎麼？”
無心反問。
顧期頤幽幽的說道：“若佛門都像無心大師一樣，這麼會瞎扯淡，那第一聖地的名頭，有些名不副實了。”
“那道友覺得小僧是怎麼當上佛門行走的呢？”
無心並沒有回答顧期頤的話，反而拋出了一個問題。
顧期頤咧了咧嘴：“難不成大師是獲得了佛門扯淡大會第一名，所以才當上了行走？”
“……”
無心頓時無言。
你長得這麼帥，能不能有點正型啊喂！
無心長誦一聲佛號，說道：“小僧天生慧眼，能看透世間因果，在修爲有成之時，被住持授下行走之名。”
“所以呢？”顧期頤問道。
無心被噎了一下，解釋道：“小僧是看到了道友身上，有着與我佛門極深的因果，纔會找上道友。”
“所以呢？”
顧期頤繼續詢問。
“……”無心又誦了一聲佛號，說道：“小僧想讓道友加入我佛門，能讓世間多出一位現世佛，天下蒼生就會少受一些苦難。”
“現世佛。”顧期頤輕笑一聲：“那我倒要問問大師，何爲佛？”
“心懷善念，衆生皆可爲佛。”
無心笑眯眯的說道。
顧期頤：“那我問大師，你心懷善念否？”
無心：“出家人慈悲爲懷，小僧自然心有善念。”
“那你成佛了嗎？”
顧期頤回到合極峯上，舒服的躺進藤椅上，詢問道。
“小僧修爲尚淺，功德未滿，還未成佛。”
無心見到顧期頤沒有招待的意思，自顧自的在顧期頤面前盤腿坐下。
顧期頤恍然：“原來成佛不僅要心懷善念，還要功德圓滿。”
“正是！”無心頷首。
顧期頤繼續說道：“那我再問你，何爲功德圓滿？”
無心解釋道：“蒼生不再苦，世間再無妖，大乾魔蹤滅，即爲功德圓滿。”
“你剛纔說心懷善念，衆生皆佛。妖魔是否在衆生之內？”
“……”
“如果妖魔不在衆生之內，那你佛就有些雙標了，畢竟人喫肉，妖喫人，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你佛總不能爲了人族，而滅絕了妖獸一族吧。”
“……”
“剛纔你也說了，蒼生不再苦。我問你，此刻蒼生苦不苦？”
接連兩次被問的啞口無言，再聽到顧期頤的問話，無心開始警惕起來。
這個人說話容易挖坑。
左思右想，沒察覺到這個問題裏有什麼坑，斟酌片刻纔開口回答。
“此刻衆生苦。”
顧期頤雙手一攤：“那你佛呢？”
“……”
“如你所說，衆生不苦即可成佛，那你佛在什麼地方？你剛纔都說了衆生皆苦，那是不是就說明，你佛根本就是個虛無縹緲，被你們杜撰出來的大能呢？”
無心：……
你特麼說的好有道理哦！
“阿彌陀佛！”
無心閉目，長誦一聲佛號。
背後浮現一尊金光閃閃的佛像。
佛像腦後有金環漂浮，看起來神聖無比。
“道友且看，此爲我佛。”
“呵！”顧期頤嗤笑一聲：“觀想而已，跟誰沒有似的。”
說着，顧期頤大手一揮，身後浮現無數的神魔仙聖，那視覺衝擊比無心背後的佛像還要強大。
一個人怎麼可能觀想這麼多神魔。
關鍵一眼看過去，各個都是栩栩如生，可以看出顧期頤在這上面很用心。
看到無心的表情，顧期頤笑了笑。
隨手丟出一張羊皮卷，說道：“觀想是爲了正心明智，你拿觀想之物用來搪塞我，大師是不是有點草率了？還是覺得我元一宗只是個二流宗門，不知道觀想是何物。”
羊皮捲上的神魔觀想圖讓無心略微失神。
這觀想圖怎麼有些看不懂呢？
“阿彌陀佛！”
無心換上悲憫的表情，認真的看着顧期頤。
“道友，你入魔了！”
“？？？”
這次輪到顧期頤懵逼了。
我怎麼着了就入魔了？
在你們佛門眼裏，不尊佛的是不是就是魔道？
顧期頤嫌惡的看着無心，神色淡漠：“別在這扯淡了，學了半吊子的佛經就出來當行走，你以爲自己招收的那些信徒都是被你的佛經所折服的嗎？
那是看在你佛門是第一聖地的份上，信徒給你個面子而已，不信你回去讓一個小沙彌充當一下行走試試，他同樣會招收大量信徒。
寒山寺有這般威望，你以爲是誦兩句佛經就行了？那是靠拳頭一拳拳打下來的，沒有實力誰特麼會信你。”
顧期頤說的話很無情。
無心聞言，頓時沉默了下來。
他好像說的是對的。
如果不是背靠寒山寺，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嗎？
遭了！
我的佛心！
無心臉色大變，眼眶周圍浮現淡紅色的眼影，看起來妖異無比。
無心的變化也驚到了顧期頤。
他沒想到，自己只是隨口瞎扯了幾句，當了一下槓精，就讓當代佛門行走的佛心碎裂的跡象。
琉璃心變成了玻璃心。
這他能說什麼？
佛門不行？
這修仙界的佛門就是不行啊！
連扯淡都不會，跟上輩子見過的那些佛門高僧相比，這裏的佛門簡直跟鬧着玩似的，就知道打架了，確定不是少林嗎？
“道友，你入魔了！”
無心起身，正色說道。
顧期頤撇了撇嘴，隨手一巴掌將無心按了回去。
“給我老實坐着。”
無心：？？
剛纔發生了什麼？
我堂堂佛門行走，斬塵八重的強者，居然被人一下子治住了。
過分了喂！
哪個二流宗門裏有你這樣強的人。
一時間，恐懼籠罩無心的內心。
就連他眼眶周圍的淡紅色眼影也褪去了不少。
顧期頤挑了挑眉，說道：“說說吧，你來找我到底是爲了什麼？”
“是爲了本寺被盜的舍利子。”無心乖乖的說出了目的，沒有繼續和顧期頤扯淡下去的想法了。
顧期頤擺擺手：“別想了，猞猁我保了，佛祖來了都沒用，我說的。”
無心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他這才明白，自己爲何會出現佛心失控的跡象。
鐵定是被這傢伙給氣的。
這張嘴，佛祖來了都得被氣的七竅生煙。
“道友，這舍利子本身就是我寒山寺前輩的遺物，這般留在大妖的肚子裏，是對我佛門先賢的不敬啊。”
無心的語氣軟了不少，甚至都帶了一絲哀求。
顧期頤杵着下巴，老者無心陷入了沉思。
無心被盯得心裏發毛，不知道顧期頤想做什麼，但是知道繼續待下去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喫，於是立刻起身。
“道友，舍利子小僧不要了，小僧還有事，就先走了。”
“我讓你走了嗎？”
顧期頤閃身來到無心身邊，一指點在了無心的眉心。
無心眼前一暈，咚的一聲倒在地上。
顧期頤嘴角浮現一絲戲謔的表情。
“半妖當行走，這就是佛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