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期頤咔咔磕着瓜子兒，淡淡說道。
“你從未離開過山州，爲何會沾染上佛門因果？”
冰龍不解詢問。
顧期頤搖頭苦笑，嘆了口氣。
“誰讓我有個不省心的師父呢。”
“……”
冰龍無語，怎麼聽着這句話這麼彆扭呢。
別人嘆氣，都是說自己的徒弟不省心，在顧期頤身上，反倒是師父不省心了。
顧期頤說道：“我師父在大乾遊離，打過戒律院首座，殺過上屆佛門行走，身上沾了大量佛門因果，而我又是他的徒弟，自然也會沾上。”
“……”
好嘛，這師徒兩個，都不是好惹的主兒。
冰龍心中明白了大概。
顧期頤繼續說道：“當然，也不全怪我師父，我也有一部分原因，誰讓我收下了猞猁呢。”
“可是不收猞猁，誰去替我保護我兩個師妹呢。”
顧期頤搖搖頭，到了一杯水送到嘴邊。
冰龍沉默了。
繞了這麼一大圈，它兒子只是一個爭鬥的犧牲品？
好一個佛門，滿嘴的仁義道德，行事卻如此齷齪。
該死！
顧期頤察覺到冰龍的怒火又竄了起來，撇撇嘴。
“怎麼，忍不住了？”
“嗯。”
冰龍頷首。
顧期頤笑了笑：“我被佛門當刀使，我也很生氣，要不我們兩個達成個約定怎麼樣？”
“什麼約定？”
冰龍現在居然有些期待了。
顧期頤的實力很強，甚至有可能突破到了天河境。
這種人物不能交惡，但是他之前的動作，不能說完全惹怒了顧期頤吧，但也屬於大不敬。
現在有能緩和雙方關係的機會，妖皇可不能輕易錯過。
“我師門長輩在這裏，只要你讓你手下們，不傷到他們，你隨便怎麼樣都可以，我也懶得管你和佛門之間的破事兒。”
顧期頤笑眯眯的說道。
妖皇沉聲詢問：“只有這些？明光老和尚現在還活着，我能跟他打個平手，並不能完全殺死他。”
“這個啊，明光由我來解決怎麼樣，你只管殺禿驢。”
“千山關的將士呢？”
冰龍繼續詢問。
顧期頤皺了皺眉，這個的確不好辦。
妖皇想殺禿驢，那就繞不開千山關的將士。
看鎮北將軍藍月對他們的態度，顧期頤也有不管將士死活的念頭，但是道德底線還是不忍看到將士們在陰謀中犧牲。
將士，要麼榮歸故里，要麼戰死沙場。
死在陰謀中太折辱那幫男兒了。
沉吟片刻，說道：“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寒山寺的和尚盡數出動？”
“有！”冰龍點頭：“我上前線，寒山寺的那些道宮境首座應該會傾巢而出，但是戰爭哪有不死人的，千山關的將士也會出現傷亡。”
顧期頤：“那怎麼能把傷亡人數減到最少？”
“我只能下令那麼做，但是人、妖兩族之間的仇恨，我的命令也不能完全管用。”
冰龍如實所說，態度非常誠懇。
顧期頤點點頭：“這無所謂，你也說了，戰爭哪有不死人的，我只要保證我師門長輩不出現傷亡就行。”
“這可以做到。”冰龍點頭。
顧期頤叮囑道：“但也不能做的太假，假的讓人懷疑的話，那我的宗門恐怕也保不下來，不過只要佛門沒了，那誰還管我元一宗啊。”
顧期頤拍了拍手，從椅子上起身：“行了，這趟行程就看你表演了，我保證我不出手，只幫你看好明光。滅了禿驢後，就收兵吧，我看妖族在北境呆着也挺好的。”
“……”
好你妹啊，誰願意在這天寒地凍的世界生活。
哪怕我是一條冰龍也不願意。
冰龍面無表情的看着顧期頤。
顧期頤笑了笑，收起了桌椅，臨走前，他轉過身，一臉好奇的看着冰龍。
“無心他娘是誰？”
“哦？”顧期頤有些意外：“人、妖別戀啊，看你的樣子，你跟愛她咯？”
“嗯。”
冰龍輕輕的點了點頭。
“一生中有這麼一個難忘的愛人，也算沒白來世上走一遭。”
顧期頤笑了笑，轉身離去。
冰龍看着顧期頤消失的方向，長長的鬆了口氣。
壓力太大了。
還好這個人族對他沒有敵意。
察覺不到顧期頤的身影了，冰龍重新化作千丈巨龍，仰天發出一聲龍吟，響徹整個北境。
“嗷~”
……
“冰龍怎麼喊的跟哈士奇一樣呢。”
顧期頤搖了搖頭，在冰霧中找到了北方，掠身而去。
幾個閃爍之間，脫離了冰霧的籠罩。
顧期頤也看到了北境的大致面貌。
這裏完全是海被凍出的一塊巨大冰原，上面棲息着數之不盡的妖族。
不過看冰原不是顧期頤的目標，他的目標是找到北境之北的盛世城。
天下無雙、太平盛世，四座巨城在大乾的四方極點。
以葉青玄的話來說，四城就是大乾的邊緣。
事實也的確如此。
顧期頤很快就找到了盛世城。
遠遠一看，盛世城就像是匍匐在大地上的一頭巨獸，體型之大何止兩三州，盛世城都有五個山州那麼大了。
東西橫向的高聳城牆一眼望不到邊際。
城牆居然比千山關還要高出數千丈。
“歎爲觀止啊。”
顧期頤遠遠的看着城牆，閃身走過去。
眼看着就要看到盛世城那座巨大的城門時，一道駭人的半月刀光從盛世城裏飛出。
刀光上散發着冰冷刺骨的寒意，所過之處，冰面都被凍得皸裂了。
“嘖，這哪是天河境打出的攻擊啊，明明是天河之上。”
顧期頤砸了咂嘴，一把捏住了刀光。
刀光在他的手中聚而不散，破不開顧期頤的防禦，吞吐着寒氣對他造不成任何傷害。
顧期頤捏着刀光飛向盛世城。
站在城牆上，俯瞰城內環境。
裏面空空蕩蕩，毫無生氣。
只有中間的大街上，有一個冰雕。
冰雕上冒着的寒氣緩緩撒下，好似雲霧一般，不斷的朝四周擴散。
冰雕的手裏還握着一把斧子，斧子上縈繞着和顧期頤手裏一模一樣的刀光。
看到這場景，顧期頤頓時明瞭。
“感情這北境出現這種惡劣天氣，源頭居然在這裏，那斧子是什麼神兵，竟然能打出比天河境之上的攻擊。”
顧期頤跳下城牆，行走在寬闊的大街上。
在城牆上俯瞰巨城。還沒覺得如何。
一到裏面，顧期頤彷彿變成了一個小矮人，看什麼都是巨大無比。
街道上還有各種各樣的攤位，只不過看不到一個人。
顧期頤看到了一個攤位上賣的饅頭。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饅頭周圍被包裹上了一層厚厚的冰塊，饅頭跟冰塊相比，那隻能算個旺仔小饅頭。
即便如此，饅頭也比顧期頤腦袋還大。
“這是巨人之城嗎？”
顧期頤行走在街道上，看什麼都覺得新奇無比。
他推開一個房子，各種傢俱陳設都證明了這裏以前是有人居住的。
一路上所有的房子都是如此。
只不過不見半個人影。
沒多久，顧期頤就來到了冰雕下面。
站在他的角度，仰頭看冰雕，只覺得它頭頂天腳踏地，高聳入雲。
透過冰雕看內部，裏面卻是一個石像。
石像面色猙獰，雙手握着巨斧，好似要劈砍什麼。
“嘖，奇奇怪怪。”
顧期頤看着石像劈砍的方向，那裏就是一團迷霧。
迷霧籠罩了半個城池，顧期頤站在街道上看迷霧，感覺迷霧像是吞噬一切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