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媳婦兒給自己使了個眼色,皇甫令堯過去將粟威扶起來。
粟威又道:“更何況,此前是粟某偏執自以爲是,對你多有刁難,本該下跪給你賠禮道歉的。你若願意接受,粟某這便跪下,給你磕頭謝罪!”
“大可不必。”柳拭眉對上了他那無神的目光,終於開始相信,這位老者曾經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了。
一葉障目時候,不見泰山;但撥雲見霧後,心清目明。
能屈能伸!
但,她有她自己的立場:“你慣壞了自己的孩子,固然有錯。但冤有頭債有主,是粟彌音下的手,罪責自然由她自己承擔!”
說來說去,她的目的就是:將粟彌音交出來!不可能因爲同情粟威,就放過粟彌音!
粟威何嘗聽不出來她的意思?
他朝皇甫令堯看了一眼,見這徒弟眼裏只有媳婦兒,那副模樣,真真正正的是夫妻之間什麼事情都由柳拭眉做主,不由氣悶!
時代侷限,大男子主義的人佔大多數,哪裏看得慣皇甫令堯這麼高大的一個男人,像個小媳婦兒一樣,對妻子唯命是從?
他沒忍住說了句:“堯兒你能不能大氣一些?”
皇甫令堯一愣,朝粟威看去,道:“師父要我如何大氣?我若足夠大氣,現在就進去將粟彌音給拖出來,送大理寺?”
這話說得可是不客氣!
畢竟,如果不是師恩擺在這裏,他早就打死粟彌音了。他已經對不起媳婦兒,還想怎麼樣?
粟威面色一僵。
柳拭眉冷笑一聲,道:“粟老大受打擊,怕是還沒想到,因爲你們父女倆鬧了這麼一出,令堯如今暴露了自己的僞裝,從此後要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試探,甚至暗害!”
害得她家狗子裝傻的事情泄露,以後他們要經受多少危險,那是粟彌音死一百次都不夠賠的!
“這……”粟威先前真的沒想那麼多。
多年前離開帝京不踏足,也是因爲怕泄露,如今竟……
他慚愧地道:“是我老糊塗了。”
見他大丈夫敢作敢當,有錯敢認,柳拭眉心裏也是一片唏噓。
先前聽了慕將離對他的評價,還曾對他有所同情,故而只想讓粟彌音變得癡傻,留粟彌音一條生路。
可現在……
粟彌音必須得死!
她肅然道:“粟老也曾英雄大義,想必非常明白種惡因、結惡果這個道理。在等您夫人來的這段時日,將粟彌音交給大理寺,二者並不衝突。您認爲呢?”
粟威還沒有回答,裏屋的粟彌音尖叫起來:“柳拭眉,你想置我於死地?你自己怎麼不去死,帶着你的孩子去死!”
皇甫令堯一聽,臉色倏地一沉,立刻就要往屋裏衝。
見狀,粟威連忙攔下他。
終究心懷有愧,也不好說出讓皇甫令堯不要過去的話來,但意思還是很明顯:這兩句口舌之爭,你且不要與她計較了。
祁陽下的毒發作,粟彌音今天早晨疼得死去活來,加上內傷嚴重,動彈一下都疼,鬧得衣裳都溼透了。
若皇甫令堯再過去,別說交給大理寺,現在可能粟彌音都要沒命了!
皇甫令堯面色陰沉地道:“師父,請你設身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