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溫書青就起來了,照例要去棲霞宮,給婆婆請安。
出門的時候,她一如往常,並沒有告知皇甫霖,習慣於任何事情都自己做主。
後位空虛,執掌鳳印者爲尊。
溫書青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嬪妃在裏面給蕭妃請安,一衆皇帝女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多半是說些不走心的閒話罷了。
因爲皇后剛剛發喪沒幾日,沒有人敢穿得大紅大綠,也沒有人敢說什麼調笑的話。
“臣媳給娘娘請安。”溫書青面色淡如水。
給蕭妃行禮之後,又給其他人問安:“見過各位娘娘。”
衆人都笑了,有人說道:“三皇子妃可真是孝順,每日晨昏定省。蕭妃娘娘,你可是有福氣啊!”
蕭妃笑了笑,朝她招了招手,道:“三皇子妃到本宮這裏來。”
儘管溫書青沒什麼表情,但大家也都習慣了。
那三皇子妃彷彿是冰山裏走出來的,對誰都不會展顏歡笑。
但從蕭妃對她的態度上看,婆媳關係一看就是非常好的樣子。
帝師溫家的勢力,還是不容小覷的,尤其是眼前!
春試即將放榜,溫家這一代有好幾個英才,指不定誰就頭三甲。
再者,溫家出了個皇子妃啊!
以前是沖喜的叫人瞧不上,但不妨礙如今人家地位高了,多的是人願意跪舔!
溫書青很瞭解人性,她不會去觸黴頭。
蕭妃都在盤算着給皇甫霖找其他靠山了,雖然被皇甫霖給擋了回去,但溫書青猜想,絕不會輕易放棄。
故而,她很本分,能不招人別人,絕不招惹。
“用過早膳了嗎?”蕭妃撂下那一衆嬪妃,專心與自家兒媳說話。
溫書青答道:“已經用過了,晨起的時候,與三皇子一同用過早膳。恐是昨夜受了點風,出門的時候他有些疲倦,臣媳便讓他躺下了。”
半真半假。
這幾日住在梁府,他有點玩得過火,回來後身子顯出疲態。
用過早膳,她讓他去睡回籠覺,自己就出來了。
溫書青給自己預備了後路:“三皇子的身子慣來是臣媳照料,怕其他人照顧不周,故而臣媳便不能侍奉娘娘了。須得早些回去,免得他起來找不到我。”
“沒事,你去吧。”蕭妃對這個兒媳婦的言行舉止、各方面都滿意。
唯獨有點不喜溫書青性子太冷,不是那種如魚得水、會來事兒的人。
溫書青是瞭解這些的。
但怎麼說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蕭妃想要一個溫柔體貼的兒媳婦,能夠照顧好她兒子。
能左右逢源,穩定後宮關係。
但又想要這個兒媳婦能夠強勢如溫書青,可以爲三皇子開路、披荊斬棘。
溫柔的女人做不到的!
二者幾乎不能融爲一體!
那麼,蕭妃就想着,要給皇甫霖納側妃了!
只是皇甫霖的臭脾氣,親孃的面子都不給,蕭妃不得不暫時壓下。
但能壓下多久呢?
溫書青走在往西宮方向去的宮道上,從這邊回去算是捷徑,省不少路程。
遠遠看見一行人走過來,如霜小聲提醒:“皇子妃,那不是四皇子妃嗎?”
溫書青朝那邊看去,見俞晚清坐在轎子上,身邊帶着呼啦啦的一羣人,從宮道那頭走過來。
好傢伙,除了貼身的婢子香兒,還有八名宮婢。
這排場!
溫書青只帶着如霜,身後跟隨兩名承華宮的宮女,她還是步行。
雙方都是皇子妃,長幼有序長者爲尊,老三還排在老四前面。
按理說,俞晚清見了溫書青,得下轎見禮。
但她沒有,依然端着平安郡主那趾高氣昂的樣子。
看見溫書青了,脣角勾出不屑的笑:“喲,這不是三皇子妃嘛,你這一大早,是上哪兒回來?”
嫁做人婦了,還是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溫書青瞧了俞晚清的臉一眼。
幾日過去,俞晚清臉上,被皇甫瑤打的淤青已經幾乎完全消除了。
看來,是好了,纔敢出來這麼招搖。
溫書青是個什麼性子?
她很講禮數,但不管對誰都極爲冷淡,禮貌地回了一句:“自然是去給娘娘請安。”
微微頷首,也不計較俞晚清沒有對自己行禮。
然而,這一段宮道是捷徑,卻不是大道。
小路比較狹窄。
俞晚清是坐着轎子的,兩隊人馬錯身,是過不去的!
擡轎的太監猶豫了,想要將轎子放下來。
畢竟,嫁到了婆家,可就不論在孃家身份的高低,光論在婆家。
人家三皇子妃名頭上掛着“三”,就比“四”要強一些了。
更何況,蕭妃娘娘現在得勢!
但轎子尚未落地,俞晚清順手一扔,將自己手裏拿着的桃子朝前頭那轎伕頭上砸過去!
她呵斥道:“誰讓你停了,咱們先走!”
什麼叫做跋扈?
這位平安郡主、四皇子妃,表演了個淋漓盡致。
溫書青蹙眉,心道:“我不與你計較,是我懶得跟你一般見識,可不代表你可以踩在我頭頂上!”
她面色一冷,道:“四皇子妃,雖說我不是長嫂,但好歹也是嫂。雖說你是匆忙之下迎進來的皇家兒媳,但訂婚已有時日,教習嬤嬤沒有上俞家給你講過宮中規矩,沒讓你知曉什麼叫做長幼有序嗎?”
不計較,並不是她仁慈。
只是她懶,能不動的事兒,都不太想動。
但宮裏的生存法則,就是那麼一回事兒!
人善被人欺。
倘若一味的忍讓,遲早是要把命都給讓出去的。譬如,前皇后孫清。
恰好,她溫書青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
被溫書青這話一嗆,俞晚清面色一僵。
她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溫書青,你這話什麼意思?”
溫書青脣角一撇,明明不是故意的,但她淡漠的眸光中卻像是帶着極度的輕蔑。
她朱脣開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倘若四皇子妃聽不懂,我也可以給你解釋。”
她微微側身,面向溫書青,凜然道:“就是說你不懂規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