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滄瀾看着她平靜的面容,發現她還跟以前沒揭穿他的時候一樣。

    雖然眼裏已經沒有了“愛意”,但那種平淡,好似他們之間沒有發生過仇隙似的!

    從這一點上,月滄瀾不由心生佩服:她能做女帝,是突然,卻不是偶然。

    她比皇甫令堯更有做皇帝的氣魄!

    柳拭眉進入問訊:“第一個問題,太皇太后與你,是否達成了什麼協議?”

    不等月滄瀾開口,她提醒道:“建議你如實回答,否則……藥性發作的時候,你大概還會多喫一些苦頭!”

    月滄瀾一怔。

    他蹙眉,道:“並沒有什麼協議。”

    這一點,沒有什麼不能回答的,他直接說道:“我想找她結盟,但她並沒有答應我。”

    “可她也不拆穿你。”柳拭眉靜靜地道。

    月滄瀾點點頭,道:“不錯,這位太皇太后可真是位神人。真不知道她究竟想什麼,一開始我還以爲她擔心我會對她下的手。後來我思來想去才發現,其實永壽宮看似平靜,卻是藏龍臥虎。她斷然不會怕我對她動手。可偏偏,她就是不拆穿我的身份。”

    這話回答得很平靜,也沒有任何隱瞞。

    說完後,見柳拭眉若有所思,他抓着牢欄的木頭,問:“柳拭眉,你若考慮讓我替代皇甫令堯,我保證也會像他對你那樣好的!”

    聞言,柳拭眉面露微訝,笑得有幾分涼薄:“他還沒回來、我還沒戳穿你的時候,你豈非有很多機會像他那樣對我好的?可你做到了嗎?”

    月滄瀾一愣。

    柳拭眉又問:“你知道他是怎麼樣對我好的嗎?”

    這個問題,月滄瀾還是知道一點的。

    因爲之前也聽說了一些細節,那些細節,確實都是他沒想到的。

    他解釋道:“那是因爲我們相識未久!”

    柳拭眉嗤笑,道:“你說這些,別告訴我你真的愛上我了?”

    月滄瀾沒有說話。

    因爲,他確實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柳拭眉根本就沒有要答案的意思,因爲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重要,她只是在提醒他:別跟我扯那些,你並不愛我!

    她沒有繼續與他說這些,而是道:“第二個問題,策劃要殺害令堯、讓你取代令堯這個計劃的人,是孫清、還是夜神國的王?”

    聞言,月滄瀾看着她。

    柳拭眉對上他的眼神,眸色寒涼,道:“是否回答問題,在你;是否給你解毒,在我。”

    提醒他:你的命揪在我手裏!

    月滄瀾這一次,沒有像剛纔那個問題那樣坦誠。

    因爲剛纔的問題,並不難回答,直接告訴她,影響也不大。

    可這個……

    “你爲何要考慮給我解毒?”他先問了這樣一個問題:“難不成,你本來就沒想殺我?”

    被關在這裏,對外界一無所知,他其實想過: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至於爲何還沒動手,當然是還有其他事?

    柳拭眉的回答很直白:“因爲你還有利用價值,譬如……我剛纔問你的問題,你可以回答我。”

    “!!!”月滄瀾氣息一窒。

    他負氣說道:“我若不肯說呢?”

    “你也可以不說,朕也可以不給你解毒。”柳拭眉的回答還是這麼簡單。

    月滄瀾也回過味兒來了:“所以,你並不想殺我!”

    完全肯定的語氣!

    不然,柳拭眉不可能還在考慮跟他談判,給他解毒吧?

    柳拭眉很坦然地道:“確實,現在並不想要你的命。畢竟,不管你在孫清心裏有幾分權重,還是在夜神國有多少斤兩,朕總得試一試。物盡其用,不是嗎?”

    這話,可就諷刺了!

    月滄瀾臉色一黑:“你把我當做一件物品?”

    “不然呢?”柳拭眉頭歪了歪,道:“總不能當做野男人,當真把你也給收入後宮吧?”

    月滄瀾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柳拭眉說着,淺淺一笑,道:“孿生兄弟,朕若都要了,這以後會遇上什麼修羅場,那還真的不好說。”

    “所以……”

    月滄瀾得出結論:“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他的眼眸中,甚至迸發出瘋狂:“不僅在你這裏,在整個天下,也是一樣!”

    這親兄弟……

    柳拭眉看着月滄瀾這個樣子,想的倒不是月滄瀾不講兄弟情,而是……

    哪怕孫清是她的婆婆,她也要說:孫清真他麼是個賤人!

    好好一對雙胞胎,誰家生了雙胞胎不好好的養着,孫清倒好。

    生而不養,是最不負責任的行爲!

    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這個問題,你是不願意回答?”柳拭眉說這話的時候,帶着點兒戾氣。

    月滄瀾朝她看了一眼,以爲她是因爲自己說那樣的話而發怒。

    他撇開頭不去看她,冷聲道:“你別問了,這些事我不會說的。”

    柳拭眉也沒有逼迫,又道:“所以,第三個問題,想必你也不會給答案。但我還是要問,至於後面你什麼時候願意說了,再命人送消息來給朕罷了。”

    她轉過身,做出要走的姿態,緩緩說道:“有些事,朕懷疑你其實根本不知情。譬如,夜神國究竟是否有回來奪取天下的野心。他們與孫清的合作,到底有多堅固?還是說,一旦拿下江山之後,再內鬥個你死我活?”

    說着,她幽幽一嘆,道:“屆時,這天下哪怕一統歸一了,這把龍椅,你也一樣坐不上去的。”

    語畢,她便不做逗留,轉身往外走了。

    月滄瀾看着她的身影遠離,一小段路,她全程不回頭。

    他不由冷笑。

    她回頭幹什麼呢?

    對她而言,他是敵人!

    墨兒跟上柳拭眉,長歌留下,將一隻小醋瓶遞過來給他,道:“你回答了陛下第一個問題,給你一粒解藥,可暫緩疼痛。”

    月滄瀾很是詫異,拿過瓷瓶,道:“她做事,當真如此凜正。”

    長歌眸色冷清,道:“陛下最講道理,冤有頭債有主、一碼歸一碼。不然,你以爲你還能活着?”

    月滄瀾不吭聲。

    長歌又道:“你謀害陛下,其罪當誅。但陛下還是認爲,你之所以做這樣的事,全都是因爲……上樑不正下樑歪。禍根,在孫皇后那裏!”

    丟下這話,她也跟着出去了。

    也不去管,月滄瀾身子一震!

    所以說,柳拭眉不認爲是他的問題,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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