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期望滿滿，失望也是滿滿。
一直到凌晨兩點半，廖旭東才閉眼睡覺。
雖然睡覺，卻睡得一點也不踏實，迷迷糊糊，他也記不清自己拿起過多少次電話。
早上8點，廖旭東從迷糊狀態直接翻身起牀，翻看電話確定並沒收到新消息，滿心失望的洗漱下樓，雙眼無神的開着車去公司。
一路上廖旭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腦子裏一片混亂。
接近9點，來到公司所在的大樓，按電梯後，廖旭東心裏有些發顫。
當電梯門打開那一瞬間，廖旭東多麼希望，前臺站立的還是莫驚鴻。
可惜，一個陌生姑娘正在前臺擦拭桌子。
“老闆好。”姑娘看着二十左右，青澀的臉上泛起絲絲害羞神情。
廖旭東站在前臺處，看着陌生姑娘，怔怔出神。
姑娘有些緊張，不知道老闆爲什麼一直看着前臺桌子。
好一會兒，廖旭東忽然聲音輕柔的開口詢問：“你叫什麼名字？”
“陳紫嫣。”姑娘略顯緊張的開口。
“恩……哎！”應了一聲，又嘆了一聲，廖旭東沒再停留，緩步朝公司裏面走去。
目光掃望，公司幾十個工位上，二三十人正處於剛到公司的收拾狀態。
人羣裏，並沒有莫驚鴻身影。
失望的廖旭東走進自己辦公室，坐在偌大的實木班臺後，兩手扶着後腦勺，仰面半躺在老闆椅上，眼睛裏盡是落寞。
好一會兒，有人敲門。
廖旭東猛然從老闆椅上彈起。
門響三聲，廖旭東才用顫抖的聲音喊：“進……來。”
鄭娟娟出現那一剎那，廖旭東感覺自己腦子裏全是莫驚鴻的身影，等鄭娟娟走到班臺前，他纔回過神來，失望的嘆息一聲，坐回老闆椅上：“坐吧，什麼事？”
鄭娟娟看了一眼廖旭東，有些擔憂：“咦？老闆，你臉色不太好，眼睛裏血絲密佈，是不是最近太忙？累病了？”
廖旭東隨意揮揮手：“我沒事，說吧，什麼事？”
鄭娟娟這纔打開手裏拿着的筆記本，翻開後看着筆記本說：“幾件事跟老闆彙報一下，1，關於業務人員的招聘，上市公司昨天來做盡職調查的人問我們整個公司計劃還需要招多少新員工？都分別是做哪些業務？公司會不會開展新的業務？2、公司有沒有詳細的三年發展計劃？最好是十年的，如果沒有，希望老闆您做一個。”
鄭娟娟說完第二點，沒聽見任何反應，擡起頭來一看，廖老闆正望着天花板上，怔怔發呆。
“老闆？老闆？”輕輕的喊了兩聲。
“唔……你繼續說，我在聽。”廖旭東將目光從天花板上移到鄭娟娟臉上。
鄭娟娟卻臉帶擔憂：“看您今天這狀態，似乎不太好，要不您先休息？下午我再過來跟您溝通？”
廖旭東皺着眉頭揮手道：“不用，只是昨晚沒睡好。”
“那我繼續說？”
“恩，繼續。”
鄭娟娟輕咳一聲，整理一下嗓子後繼續：“上市公司那邊問題暫時沒了，不過不排除他們隨時會有新問題，溝通過程中我都會記錄下來，有問題隨時找老闆您溝通？”
“恩，隨時給我電話。”廖旭東稍微恢復了一下，點頭問：“對了，新公司註冊的事怎樣了？”
鄭娟娟面帶難色：“昨天約了小莫今天上午10點從公司出發一起去行政中心辦理新公司註冊嘛，早上給她發消息，居然沒回我，是不是老闆您安排她做別的事去了？”
廖旭東深吸一口氣：“新公司的註冊先不着急吧，我考慮考慮再通知你，小莫那邊有點其他事情，最近應該不會在公司出現，你幫她把她的工位收拾收拾，看看有什麼私人物品都先放進我辦公室。”
“唔，老闆，您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小莫出什麼事了？不會是出車禍了吧？”鄭娟娟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廖旭東先是一愣，接着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什麼亂七八糟，還車禍，虧你想得出來，放心吧，小莫沒事，她請假一段時間，家裏有事，她得回去一趟。具體什麼事她沒說，我們也別亂猜。”
“可是，新公司註冊必須要她出面……這小姑娘，也不回個消息說一聲。”鄭娟娟略有不滿：“請假按流程可是要走行政審批，她跟老闆您請假，不走流程，回個消息應該不難吧？”
“可能是急事，我昨天帶她去談業務的路上，她收到微信消息臨時跟我請假，然後跟我說家裏可能需要她回去一段時間，如果能請假就請，不能請她就辭職，至於手續，她說沒時間來公司辦，讓我幫忙處理。”廖旭東編了一串理由後，突然閉口不語，眼神裏失望滿滿。
廖旭東搖了搖頭：“不用，既然她沒明說，我們也別細問，你……”話還沒說完，
廖旭東扔在桌面上的手機忽然響了一下。
接着，鄭娟娟手機也響了一下。
低頭看時，廖旭東原本極其失望的臉上綻放出愕然。
手機上莫驚鴻發來四個字：我回來了。
而鄭娟娟則直接將手機轉過來給廖旭東看，正是莫驚鴻發的消息：“不好意思，娟姐，手機沒電，剛開機，十點行政中心大樓見。”
廖旭東腦子裏充斥着巨大的驚喜和疑問，極力剋制着情緒的表達，對鄭娟娟說道：“行了，看樣子她的事處理完了，沒想到這麼快。對了，你跟她見面別問她太多，畢竟家裏私事，你一問，她不想說又不好不說，你就當她沒請假就行。”
鄭娟娟朝廖旭東做出個放心的表情：“您放一萬個心，我肯定不會讓小莫爲難。”
“好，你先去忙你的，有事我再找你。”
鄭娟娟似乎還有事要說，但是一看廖旭東眼神盡是催促的意思，便沒有再多話，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等鄭娟娟關門後，廖旭東直接向莫驚鴻發出語音邀請。
第一聲短暫而綿長的音樂鈴聲響完。
對方沒接。
廖旭東深吸口氣，從桌子上摸出一根菸，極其焦急的脫口而出：“接啊！”
第二聲還是沒接。
廖旭東點燃嘴裏的香菸，猛吸一口，吐出一串渾濁煙霧。
第三聲鈴聲響起。
廖旭東感覺神經都快炸裂，心底的期盼彷彿變成了一隻手，直接從嗓子眼裏伸出喉嚨，衝破大嘴，整個手掌在空氣中舞動着亂抓一氣，似乎要把人抓進嘴裏一般。
第四聲鈴聲響起，廖旭東突然有些恨自己怎麼沒土豪一點，買一架直升飛機，這樣就可以直接飛到莫驚鴻身邊。
第五聲鈴聲響了一半，語音顯示連接狀態，廖旭東顫抖着手連忙將桌上的電話一把抓起，貼近耳邊。
由於動作太大，他嘴裏的煙一下沒含住，直接掉在辦公桌上。
兩指迅速將煙夾起重新放回嘴裏，廖旭東聽到電話裏那個原本極其有距離感，卻又在這時讓他覺得異常親近甚至有些親暱的稱呼：老闆！
從來沒有哪一次，廖旭東在心底對老闆這個稱呼有如此熱切的期盼。
前世沒有，來世也不會有。
這兩個字，彷彿奏起的仙樂，讓廖旭東整個人飄飄欲仙，身子彷彿輕了幾十斤。
想剋制自己的衝動，這會兒卻無論如何剋制不住，眼睛裏溼潤着，夾煙的手和拿電話的手同時顫抖着。
整張臉也在顫抖，嘴脣更是不由自主的抽搐好幾下。
“老闆，你在聽嗎？”莫驚鴻的聲音再次傳來。
第二聲老闆，廖旭東差點哇的哭出聲，還好，忍住了。
“在……”廖旭東的聲音顫抖得厲害，這一個字的‘在’，彷彿是從胸腔裏憋出來的，甚至他自己都聽到了這個字傳來的迴音，震盪着他的耳膜。
“哦！對不起，老闆，我昨天手機被放在一邊，跟他們談了整整一晚上，今天早上纔出來。”
“你……沒事吧？”廖旭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沒事，就是一晚上沒睡，不過也還好，不困，靜哥正開車送我回去。”
“恩，你把電話給靜哥。”
等了一下，電話那頭傳來諸葛靜特別嚴肅的聲音：“我去你公司，見面再聊。”
話音落時莫驚鴻明顯已經接過了電話：“老闆，具體情況，等靜哥回來先跟你聊，我一會兒到公司了先和娟姐去趟行政中心辦事。”
“好。”廖旭東激動的聲音只是輕輕應了一下。
“那我先掛啦，具體的事等我們見面再細說。”
“好。”
隨着語音掛斷，廖旭東顫抖着手慢慢將電話放回辦公桌上，眼裏熒光閃爍的同時，嘴裏呢喃着：
“你……還是……叫我老闆？我……還是你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