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開着,隨時待命,柳梢坐上了甲殼蟲。
依舊是蘇珊當司機。
“說着的,珊姐,這段時間你很閒嗎?”
車子才發動,周先就開始打趣自己這個乾姐姐。
“臭小子,我給你當導遊還不好啊?”
蘇珊沒有好氣地開口了。
雖說上次的案子已經輸了,但蘇珊的心情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只要她盡力了,並且讓觀衆們瞭解到了法律的殘酷,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至於人們怎麼看她,助紂爲虐也好,恬不知恥也好,她都無所謂。
甚至,看到網絡上有人開始點評杜鵑的一生,她還有些偷着樂。
所以,這次陪周先兩人在城裏奔走,她是從心底樂意的,任勞任怨也甘之如飴。
“當導遊……姐,你真的願意當個導遊嗎?”
身後,周先的聲音幽幽傳來,聽不出來喜怒哀樂。
“周先,你什麼意思?”
不知不覺減慢了車速,連最順嘴的“小弟”也不叫了,蘇珊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
“姐,以你的能力,一個機器人症的患者能容易擺脫法律的制裁。”
陪着笑,周先的眼睛裏卻寫滿了嚴肅。
“你小子。”
又好氣又好笑,蘇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原來你在擔心這個。”
對於甘禹,蘇珊的觀感很複雜。
因爲全程伴隨的緣故,她對周先怎麼推理出這個研究生是個殺人犯一清二楚,心裏的感情也從最開始的同情變成了現在的五味雜陳,不可謂不唏噓。
他殺死了自己的母親。
可能有人逼迫他這麼做。
他設了一個局,讓自己的父親直接面對那個神祕人。
他不愛自己的母親和父親。
……
按理說,一個只想求活的人,她應該去救,以法律公平的名義。
但一想到這個人可以面無表情地殺死自己的母親,並以一種特殊的防腐手段把她藏屍了六個月,蘇珊心裏就是一陣惡寒。
殺人情有可原,那麼藏屍呢?
原諒她這次自私了。
如果八年前那個悲劇沒有發生,她現在也應該是一個母親了,她有時候問自己,如果自己的孩子要傷害自己,她會原諒他嗎?
想了許久,答案大概是“不會”。
不是“不會”原諒自己的孩子,而是她永遠不會讓自己的孩子變成甘禹這個鬼樣子。
患上了神經性疾病的孩子不少,但其中成爲殺人犯的並不多。
她就算沒有自信把自己的孩子培養成天才,也敢篤定他會平平安安長大,變成一個有些可憐的普通人。
所以,
她很能感同身受。
有些罪行,不該被原諒,所有人,就應該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
這纔是法律的真正公平。
誤會解開,一路無話。
又回來到了梅子山那個熟悉的山腳停車場。
“說實話,學校的這個設計挺不錯的。”
看着那一條長長的石子盤山路,周先有些感慨,“既刺激了腳底的穴位,又運動了虛弱的身體,一舉兩得。”
“下山路這麼長,我有些明白那些小情侶爲什麼往後山方向跑了。”
蘇珊的話有些煞風景,但兩名聽衆卻沒有一個提出反對。
“周先,那個眼鏡妹,已經聯繫上了吧?”
嘴上雖然這麼說着,柳梢卻是第一個邁開了大長腿。
“珊姐,走吧。”
做了個請的手勢,周先苦笑了一聲,“我們邊走邊說。”
“眼鏡妹”就是上次向江局長他們提供線索的目擊證人,她和男朋友打kiss的時候曾在情人坡的草叢裏看到了人影。
那會兒,幾人還對這個有些近視的姑娘挺好奇的。
是的,調查。
蘇珊很清楚,這次三人說是來梅子山遊玩散心,其實就是朝着謝猛的藏身地去的。
要不,出發前,周先還朝龍安的那個技術員要了這裏最詳盡的電子地圖?
當然,蘇珊也敢肯定,自己這一行人不會太靠近這個人的藏身地太近的。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小弟做事一向挺有分寸。
“調查?”
見柳梢也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周先攤攤手,有些無可奈何地開口了,“好吧,兩位,其實我這次沒有聯繫趙隊他們。”
嗯?
柳梢的眼神明亮了不少,小臉上盡是好奇的表情。
“爲什麼?”
蘇珊更直接,不懂就問,“你還在生他們的氣?”
上次就被江局長的情報誤導了,難道小弟還有些鬱氣難消?
“我有那麼小氣嗎?他們也是被甘禹騙了而已。”
都是受害者,大哥不說二哥。
嘆了口氣,周先搖了搖頭,“江局他們現在壓力很大,要是讓他們知道謝猛就躲在梅子山裏,怕是等不到兩天後我去通天苑表演了。”
就算等到了,那天表演的時候他們也會很齣戲。
這句話周先藏在心裏沒說出口。
兩天後,襄縣的支援會趕到,有了兩隻對腐肉氣息特別敏感狗狗的幫忙,周先的下一步計劃才能完美地實施下去。
沒有和趙利民聯繫,也就意味着周先手裏並沒有那位目擊者的聯繫方式。
雖然說,他們仔細調查一番,也能把這位眼鏡小姐姐找出來,但周先覺得並沒有必要。
一來,那位目擊者是位近視眼,偏偏那天晚上她的眼鏡還掉了,證詞有幾分可信度要大打折扣。
二嘛,要找出謝猛的藏身地,其實並不難,至少對於周先來說,他並不需要那位小姐姐幫忙。
他有掛,不是嗎?
只要那柄刺穿甘禹脖子的刀子還在謝猛手上,到了一定距離旁白兄就會直接告訴他,到時候,他的腦子裏不僅會出現一個高清的地圖,旁白兄還會熱心地把具體位置標註上去。
簡直不要太貼心。
周先唯一要擔心的,就是怎麼用嘴炮來說服兩位美女,柳梢還好說,目前有化身自己小迷妹的趨勢,蘇珊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法外狂徒,牙尖嘴利,人還絕頂地聰明。
沒有完美的藉口,周先怕是唬不住自家的這位乾姐姐。
“凡走過,必留下痕跡。”
搖頭晃腦,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周先努力地擠出了一道笑臉,“兩位美女,你們覺得謝猛藏在梅子山,會只有一個人看到他的痕跡?”
想了想,兩女齊齊點頭,這句話沒有問題。
如果大黑天,一個掉了眼鏡的近視眼都可以發現謝猛的身影,沒有理由別人沒有注意到啊?
最有可能,有學生注意到了,卻沒有放到心裏去。
畢竟,帝都大學如今也校園開放了,每天有太多的市民進來遊玩休憩。
市民的身影出現在梅子山,他們看過一眼就忘了。
不是熟人,是不會認出出現在你身邊的通緝犯的。
況且,謝猛很有可能也特意化妝過。
想到這裏,柳梢嘆氣頭,有些擔心地開口了,“既然這樣……那麼我們要怎麼樣找到他呢,周先?”
王德發!
這個捧哏,柳梢配合得很好。
心裏樂開了花,周先的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表情,他繼續故作神祕,“山人自有妙計。”
兩女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齊齊啐了一口。
“切!”
裝什麼裝?
要不是看着你偷偷摸摸和鬼妹打電話,我們就信了。
只不過,一幅電子地圖,真的能找出謝猛的藏身之地嗎?
柳梢有些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