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顧微微清楚地記得,葉萍的手機備忘錄裏並沒有提到封燁霆需要驗血這一事項。

    而且按常識來說,骨折確實也不需要驗血,這一點封燁霆不可能不清楚。

    更何況,據她對封燁霆的瞭解,他是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和一個並不熟的護工瞎聊天的。

    除非……下午她打電話給那個禁毒大隊長說要驗白雨馨血的時候,被他給聽見了。

    也就是說,封燁霆現在在懷疑自己!

    他到底聽到了多少?他現在又有什麼打算?

    顧微微決定先試探一下。

    “不需要的,您只要好好靜養,避免二次傷害,一個月左右大概就可以拆石膏了。”

    “是嗎?這麼說我們要相處整整一個月了。”封燁霆低頭打量着正攙扶着自己的‘護工’,眯了眯眼問,“你叫什麼名字?”

    顧微微知道封燁霆在審視自己,還好她仿妝的時候弄了個劉海出來,遮住了相當一部分化妝的痕跡。

    她也並沒有因此而心慌意亂,反而一派鎮定:“我叫葉萍,已經幹了十幾年護工了。”

    “是嗎,你也姓葉,那你跟葉一恆是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剛好同一個姓而已。”

    “那你有他的電話號碼嗎?”封燁霆停下了腳步,“幫我打電話叫他過來,就說我找他有事。”

    “好啊,”顧微微也停下來,擡頭和封燁霆對視了一眼,“但我還是先扶您去把溼衣服換了吧。”

    她臉上雖然不顯山不露水的,但已經在心裏琢磨後招了。

    封燁霆這是百分百在懷疑她了,但是他本人和葉萍不熟,不好拆穿判斷,所以他就讓熟悉葉萍的葉一恆過來。

    可是葉一恆會像唐林那樣好糊弄嗎?

    他是個醫生,如果他問她專業知識,問她之前在醫院的工作,她又該如何應對呢?

    顧微微把封燁霆扶到牀邊坐了下來,剛要伸手替他解襯衣鈕釦,封燁霆就打開了她的手。

    那一下還不輕,打得顧微微手背上火|辣辣得疼。

    “別碰,我自己來,你去衣櫥給我拿一套睡衣過來就行了。”

    顧微微轉身去拿睡衣,又暗暗在心裏把封燁霆給狠狠地罵了一通。

    這狗男人打女人,先是打了白雨馨,剛纔又打了她手,真是夠沒品的。

    不過白雨馨那個惡毒的女人是該打,給她一巴掌都算輕的。

    這麼一想的話,還是以前裝傻子的時候待遇最好,不僅可以使喚這男人幹這幹那,甚至興致來的時候還能隨意享用他。

    “衣服拿過來,你人轉過去,另外,你現在可以給葉一恆打電話了。”

    顧微微剛把睡衣給找出來,封燁霆就一連下達了三道指令。

    她無語,只好轉過了身,遮掩什麼遮,他身上還有什麼地方是她沒看過的嗎?

    “怎麼,是沒有葉一恆的電話號碼嗎?”封燁霆見她不動作,開口催促。

    “有,”顧微微背對着封燁霆拿出了手機,“我現在就給葉醫生打電話。”

    “開外放。”

    “…………好的封先生。”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顧微微率先開了口:“葉醫生你好,我是葉萍。”

    “哦,葉萍,怎麼了?你不是在封先生那裏嗎,出什麼事了嗎?”葉一恆立刻就和顧微微對上話了。

    “沒有,只是封先生現在不太方便打電話,所以讓我跟您說一聲,他有事想請您過來一趟。”

    “啊?”葉一恆愣了下,“他斷的不是腿嗎,怎麼手也斷了?”

    顧微微:“…………”

    封燁霆:“葉醫生,你要是不忙的話就趕緊過來一趟。”

    “行,給我半個小時吧。”封燁霆竟然叫他葉醫生,還真是奇了怪了。

    二十分鐘後,葉一恆過來了。

    顧微微看見他進門,剛要過去和他說話,就被他給拒絕了:“你稍等一下,我先進去看看。”

    “好的。”顧微微面上笑得眉眼彎彎,腦子裏卻已經規劃好了兩條路。

    第一,朝前走三十步,拉開這扇門走出去,功虧一簣。

    第二,鋌而走險,叫葉一恆也心服口服。

    這兩種選擇,她毫不猶豫地就選擇第二種。

    而此時,封燁霆的起居室內。

    葉一恆皺起了眉:“你什麼意思?是懷疑我找來的人有問題嗎?就因爲你在半睡半醒間聽到她打電話?那也許是你在做夢呢。”

    “做夢又怎麼樣?懷疑一下都不行嗎?”封燁霆說着,推了推手邊的藥瓶子,“這些藥你拿去看看,查一查有沒有問題。”

    “行,聽你的。”

    “另外你看一下這個。”封燁霆又遞了一個平板過去。

    葉一恆接過一看,瞬時睜圓了眼睛:“什麼情況,這個葉萍她人不就在你這兒嗎,怎麼還買了今晚離開的高鐵?”

    “所以說我的懷疑沒錯,不是嗎?”

    “會不會是她很早之前就買了,然後忘了退票?”

    “她很奇怪,從來到現在,一直都沒摘過口罩。這是我家,不是醫院。”

    “那行,我出去探探她的話。”

    ……

    顧微微正站在吧檯前調試耳朵裏的隱形耳麥,葉一恆就朝她走了過來。

    “怎麼了,耳朵不舒服嗎?”葉一恆笑着問。

    “沒有,只是有點癢而已。封先生他還好吧,他剛纔的情緒有點不穩定。”

    “他挺好的,你過來坐着吧,我們聊兩句。”葉一恆帶着顧微微去沙發那邊坐了下來。

    顧微微注意到了,封燁霆起居室的門半開着,剛好對着這組沙發,如果封燁霆想了解客廳裏的情況,呆在他自己的房間就能辦到了。

    於是,顧微微就挑了個背對着封燁霆房間的位置坐了下來。

    而葉一恆,就坐在她正對面:“這裏不是醫院,沒有那麼多拘束,你把口罩摘下來說話吧。”

    顧微微依言把口罩摘了下來:“葉醫生是不是有什麼要交代我的?”

    葉一恆眯了眯眼睛:“你眼角怎麼回事,動手術了?怎麼看着有點奇怪。”

    “奇怪嗎?沒有吧,昨天休息的不太好,有點浮腫。”

    “哦,那你可要注意休息了。不過你怎麼留起了劉海,我記得你以前是沒有劉海的。”

    “孩子把我額頭抓破了,好長一道疤,怕病人見到影響不好,得時刻注意儀容。”

    “那倒也是。對了,你上一個病人,就是那個老教師,是姓文吧,他的問題解決了嗎?”

    葉一恆笑着問眼前的女人,看似很正常的問題,他卻在裏頭挖了好幾個坑。

    第一,那不是教師,而是退休老幹部。

    第二,那個老幹部他不姓文,而是姓溫。

    第三,那個病患的問題很棘手,但凡這個女人答錯一個,那就說明她有問題……

    葉一恆笑得像只老狐狸:“怎麼不說話了,葉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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