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軍在城內風評極好，路過街道時，百姓們有的拱手作禮，有的仰慕而視，更有甚者將些錢糧塞到將士們手中。
將士們一一婉拒，只是隨着隊伍向另一頭的城門行去。
多年鎮守邊域保衛北境平安，不受蠻夷侵擾，從不欺壓百姓，也難怪他們被百姓們所敬畏。
“大小姐在中州，可曾聽聞些風言風語？”秦風走在隊伍最前，低聲對着身後的蘇月說道。
“風言風語？有關安北軍的？並沒有聽到。”蘇月搖了搖頭，自入中州破城之後，她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照顧譚一，信息閉塞自然是聽不到什麼。
秦風點了點頭，淡漠的說：“近來聽得北王似乎對蘇大將軍頗有微詞。”
“安北軍近來，也不是很太平，似乎有北王爪牙滲透而來，前一陣子邊域放走了一支蠻夷騎隊，多半也是刻意爲之。”
“那爹爹怎麼做得？”蘇月點了點頭，問向秦風。
“我也不解，大將軍他並沒有處置那組放蠻荒入境的隊伍，只是將他們撤回了城裏，讓心腹實時監視着他們。”
蠻夷，騎隊，譚一似乎聯想到了什麼，神色逐漸落寞，半晌後他緩緩開口。
“北王爲何縱容手下放蠻族入境？他應當知道放蠻族入境的後果！”
秦風聽得聲音一愣，不知出聲者是何人，轉過頭看向了跟在蘇月身後的譚一。
“據我們的線報來看，這批蠻騎入境，是想去抓一個人，那人恰好在青天城附近出現，屠村想來不是他們的主要目的，可能只是順手爲之。”
“順手爲之...”譚一死死地咬着牙，牙牀都被咬的發白，臉色漲紅緊緊地握着青筋暴起的拳頭。
如此慘無人道的將自己從小生活的村子屠戮殆盡的蠻夷，竟只是因爲找人而順手爲之。
就在他怒火中燒之時，一隻冰涼的玉手輕輕地拍打了一下他的手背。
蘇月一邊溫柔的望向他，一邊搖了搖頭。
她很清楚，自那小村莊被蠻族屠戮後，譚一對於蠻族的恨已經到了極致，如此極致的痛苦與憤怒，讓譚一從前那古井無波的心性都是產生了變化，他想改變。
從他那一句恨這亂世未平開始，他就與往日有些不同了。
譚一無奈的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似乎恢復了幾分清明。
他望向身後的隊伍，一個個安北軍戰士皆是意氣風發，霸氣外露，那番模樣想來任誰來都會驚歎這隊伍乃是虎狼之師。
若是自己如同他們一般強大，會不會結局就會不同...
或許吧...
不知不覺間，隊伍已經緩緩駛出城去，隨着那一步從城門跨出開始，便意味着衆人此刻已是踏入了安北軍的地盤。
蘇月長長的舒了口氣，這北洲的風還是一如既往地冰冷且熟悉，但是這風裏飄來的都是慢慢的安全感和家的味道。
譚一裹了裹衣服，這北洲着實是比中州還要冷些，不知那更冷的北荒之地蠻夷都是如何生活的。
他們皆裹着雪白色的毛皮大衣，完美的和這雪堆融合在了一起。
“此乃我安北軍的暗哨，整個北洲城外，每過百丈便會有這樣一支隊伍。那毛皮大衣皆是雪狼毛做得，保暖性極好。”
蘇月對着譚一解釋道，譚一點了點頭，又是發問。
“此舉何意？”
“一來他們是抓捕偷偷入境的蠻夷，二來...也算是時刻監視北王的隊伍是否有從向陽城而來...”
譚一心中暗暗腹誹，這北王與安北軍看似乃是從屬關係，原來早便是互生嫌隙貌合神離，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盤。
“安北軍勢力日益壯大，又偏居北境一隅，時間長了難免讓北王心生忌憚，所以近年來一來二去搞了不少小動作，搞得爹爹也是十分的惱火，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但顯然，蘇月對於這個敏感的話題並不是很感興趣，點到爲止。
隨着夜幕降臨，點點星火自這雪地升起，秦風一行人頗有這冰原露宿的經驗，衆將士皆是手腳麻利的搭起了一個又一個臨時的簡易軍帳，將那呼嘯的風隔絕在外，緩緩進入了夢鄉。
......
“噗！”應慶府兵一口鮮血噴在了對面的王霄臉上，王霄抽出插在他身體裏的劍一腳將他踹翻，暗罵了一聲晦氣。
回身望去，這城內已是一片刀光劍影，血雨腥風。
隨着城內的最後一個府兵倒下，也宣告着今日起，這破軍城已是易主。
費力站在諸位青北軍將士前，振臂高呼着。
衆人也都羣情激昂，不停地嘶吼，一是慶幸自己的劫後餘生，二是離成功又邁進了一步。
只是李年年站在費力身後微微皺起了眉頭。
她覺得這一路未免太過一帆風順了些，平靜地有些反常。
他們的隊伍本是做好了半路和截殺部隊交戰的準備，爲此還特意在部隊行軍路上的不遠處埋了伏兵，沒想到如此不加掩飾的行軍，卻未受到任何阻攔。
就連率軍破城都未免太簡單了些，城內的兵將數量遠遠不如他們昔日打探時得來的多，就好像刻意被人轉移開了一樣，甚至連那破軍城的城主都不知去向何處。
“素素！”李年年出聲喊道，她身邊那名爲素素的侍女上前一步，李年年低聲對她說了些什麼，她一拱手，立刻轉身離開，帶着幾個人向城門外走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望着面前那正慷慨激昂演講的男人，她的雙眸不自知的流露出點點愛慕星光...
而在破軍城外的不遠處，一大隊人馬藉助夜色掩護向青北軍衆將士的來時路急速迂迴而去。
那人羣中一男子的腰間，閃閃的掛着一枚城主令，這是他身份的象徵，在那令牌上還刻有一個“破”字。
費力等人不知的是，向着破軍城疾行而來的隊伍，如此規模的尚還有十餘支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