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鉞正襟危坐,見黎箬笙將目光轉向自己,立馬揚起個討好的笑容,看着她的眼神中始終帶着幾分敬畏。

    “他的事情,很棘手啊。”黎箬笙眉頭微簇,表情嚴肅。

    段家的事情,說到底是兄弟之間爭權罷了。

    至於效忠誰,做什麼事情,完全都是藉口,爲的只有一個目的,便是將礙眼的人從這個家裏趕走。

    “主人,其實我不想當什麼族長,什麼一家之主……我只是想守好段家。”段星鉞神色黯淡下來,輕輕地嘆了口氣。

    他本來也就沒有抱太大的希望,能求得天藏閣的幫助。

    只不過一想到段家幾百年的家業很有可能會毀在弟弟的手上,他心裏就很難過。

    “想要守好一個家,可不是靠嘴巴去說說就行的。而且,想要我們幫你,至少你也得拿出自己的誠意纔是。”黎箬笙轉頭盯着段星鉞,嘴角微揚。

    在來帝都之前,黎箬笙就已經對太子背後的各方勢力都做過一個詳細的調查,段家也是其中之一。

    當年,段家老爺子,段星辰的爺爺在世之時,並不依附任何一方勢力。

    而且,段老爺子爲人正直,愛憎分明。

    可偏偏他的兒子卻是個急功近利之人。

    段老爺子剛死不到三個月,他便舉家搬遷到了帝都,這些年來一直在顧以珩手底下爲他辦事。

    這次之所以會死,也是因爲一場意外受了重傷不治身亡。

    黎箬笙沒見過段老爺子,不過從別人的口中聽到的,都是讚美之詞,想來人品肯定不會差到哪裏去。

    段星鉞低着頭,仔細琢磨着到底怎麼樣纔算有誠意。

    他不想效忠任何一方勢力,更不想因爲奪權讓段家四分五裂。

    禹陽平見他一副糾結的模樣,剛想張嘴解釋,可卻被黎箬笙阻止。

    沉吟半晌,段星鉞這才緩緩將目光轉到黎箬笙身上,“主人,我只求你幫我把爺爺的遺物從段星辰手中取回來。至於誠意……如果我記得沒錯,您應該也是火靈根,我可以將涅槃祕術的上卷教給你。”

    涅槃祕術,乃段家先祖所創。

    據說練到最高境界,可如同鳳凰一般,涅槃重生。

    只不過除了創立的先人以外,從未有人練至大成。

    就連被譽爲段家天賦最高段老爺子,距離大成也差一步之遙。

    “此話當真?”黎箬笙微眯起眼眸問道。

    這可是比肩仙術的存在!

    即便只是上卷,但若是學會,那也是受益無窮。

    段星鉞點點頭。

    “不過涅槃祕術十分晦澀難懂,我學了十幾年,到現在連上卷的一半都沒有參透,所以只能把內容告訴你,至於能不能學會,得看你自己領悟。”

    說起這個,他不免有些失落。

    整個段家上上下下,都說他最像爺爺。

    可偏偏,他空有天賦,人卻不夠聰明,學東西總是比人慢。

    他本想勤能補拙,總有一天能成爲爺爺那樣的人。

    沒想到,爹一死,就直接被掃地出門,落得如今境地。

    “我怎麼記得你之前跟我提過,你爹臨死之前是把家主的位置傳給你的。”禹陽平皺着眉頭,輕聲開口,狐疑的看着段星鉞,“難道你不想奪回本該屬於你的一切?”

    “家主之位,不過虛名,段星辰若是喜歡,我給他當便是。”

    他根本就不想爭。

    “但你可知,這虛名還有你段家的榮辱。段星辰爲太子做的每一件傷天害理之事,都是打着段家的旗號爲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我想應該不用我跟你說的那麼清楚。即便你不爲自己,也該爲了段家去爭一爭的。”

    禹陽平語重心長。

    說起這些話的時候,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表情都變得憂鬱起來。

    “可是……”段星鉞眉頭深鎖,一臉的糾結。

    他知道禹掌事的話很有道理,可他真的不想這麼做。

    “你自己考慮清楚吧。”黎箬笙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你爺爺的遺物我會想辦法替你要回來的。至於後面要怎麼做,得你自己做決定。”

    黎箬笙沒逼他馬上做決定。

    其實在墨淵山脈那幾天她就已經看出來,段星鉞是一個搖擺不定,而且膽子很小的人。

    期間明明好幾次想逃跑,可只要被滄斐垣一嚇唬,立馬就改變了主意。

    想來,大概這麼多年被家裏人保護的太好,才導致他這樣的性子。

    送走段星鉞,天已經暗了下來。

    天藏閣的客人也只剩下零零散散幾個。

    黎箬笙站在天藏閣門口,剛準備要走,卻見鍾離腳步匆匆走了過來,往日裏從不離手的扇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他擡頭看了眼黎箬笙,而後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語氣急促道:“快!通知掌事,有邪修的下落!”

    聽到邪修兩個字,黎箬笙立刻變得緊張起來,連連點頭說了聲好。

    “進去再說,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變成這幅德行?”

    “說來話長,像通知掌事。”鍾離並未回答,不過從他狼狽的模樣中不難看出,這次的事情只怕和邪修逃不了干係。

    她連忙找到禹陽平,將發現邪修的事情告訴他。

    “馬上通知天藏閣所有人暫停營業,所有人跟我一起去捉拿邪修!”禹陽平當即做出決定,“笙兒,你先回去吧,這裏交給我們就行。”

    “好。”

    黎箬笙雖然不放心,可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天色暗下來。

    禹陽平一行人穿上夜行衣,以最快的速度走出帝都,而後迅速隱沒在黑暗之中。

    黎箬笙並沒有回去,而是走到距離天藏閣不遠的酒樓中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幾日帝都之中酒樓和客棧的生意都很不錯。

    黎箬笙帶着斗笠,遮住面容,坐在靠窗的位置,一雙眼睛打量着大堂內各色的食客,而後緩緩轉頭看向天藏閣位置。

    果然,在得知天藏閣沒有人之後,那名邪修終於按捺不住,從裏面逃了出來。

    他也算是聰明,將肉體留在裏面,只有元神出逃。

    對於邪修來說,身體只是他們存在的一個媒介,元神纔是根本。

    他們完全可以奪舍,換個新的身體。

    正因爲如此,對付起邪修纔會如此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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