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擡起眼睛。
容既正站在她病房門口，脣角緊繃，眼睛卻是沒有看她，目光定定的落在了顧野身上。
顧野眯起眼睛。
這次他肯定記起來了——這不就是自己剛纔在樓下碰見的男人？
他認識鬱時渺？
在他想着的時候，時渺已經開口，“容總。”
這個稱呼讓容既的眸色頓時沉了下來，脣角也明顯繃的更緊了幾分。
“你有事嗎？”時渺又問。
容既咬咬牙後，卻依舊看着顧野，“他是誰？”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容總就請回去吧。”
她沒有理他的話，也沒再看他，正要從他身邊直接走過的時候，容既卻突然伸出手來，將她的手臂一把抓住！
顧野看着，眉頭頓時皺起，正要上前時，時渺的動作卻更快。
她擡頭看了看容既後，自己擡手，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容總有什麼話就直說，不要動手動腳的。”
“鬱時渺，我問你，他是誰？”
話說着，容既的牙齒已經緊緊的咬了起來。
“跟你有關係嗎？容總，容既，少爺。”時渺細數過一個個關於他的稱謂，又忍不住笑，“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你沒有身份，也沒有立場問我這個問題。”
“你肚子裏還有我的孩子。”他突然說道。
這句話讓時渺一頓，然後點頭，“是這樣，但很快也沒有了。”
“你什麼意思？”容既的臉色頓時變了，手更是一把將她的手臂攥緊了，“鬱時渺，你敢！？”
他的力氣很大，從顧野看的角度都能看見時渺的皮膚變得青紫了一塊，他想要阻止，但時渺卻突然看了他一眼。
然後，他聽到時渺對容既說道，“我敢的話，你想怎麼樣？”
容既說不出話了。
時渺還是看着他，平靜的眼眸中，沒有情緒，也沒有半分波瀾。
就好像看着一個陌生人一樣。
容既那拉着她的手一點點鬆開了，然後，他說道，“那天你要的諒解書其實我後來……”
“鬱詞死了，你不知道嗎？”時渺打斷了他的話。
容既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
就在他好不容易說服了自己，終於以條件置換從劉家那邊拿到諒解書不久後，就聽見了這個消息。
當時他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他以爲來得及的。
很多事情，他都以爲還在自己的掌控範圍內。
但現在他才發現，很多他以爲來得及，可以彌補的事情，其實都無法挽回。
錯過就是錯過。
如果那個時候，在鬱時渺跪在他面前，乞求的伸出手的時候，他應該抓住的。
但他沒有。
所以現在，他連一個問她的立場都沒有了。
“那是我們的孩子，你一個人無權決定他的生死。”
終於，他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從前，他一直覺得那些試圖用孩子來捆綁一段感情是最愚蠢的事情。
但現在，他自己卻只能用這樣的蠢辦法。
時渺似乎笑了一聲，“不是我有沒有權利，是他根本沒有身份來到這個世界上。”
“你走吧，我們再也不要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