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力氣很大,深邃的眼眸彷彿要將她吸進去一樣,額角和小臂上都是暴起的青筋,胸口在劇烈地上下起伏着。
——猶如執狂的魔鬼,卻又彷彿一個溺水的無助的人。
時渺在看了他一會兒後,笑,“可以。”
她的回答讓他的身體一震,眼底裏的光也在那瞬間被點燃,只是下一刻,又被她生生掐滅!
時渺說,“但你得先讓我的孩子活過來。”
容既的身體一僵,然後,手頹然地落下。
那一下子彷彿被抽走所有力氣的樣子,讓時渺忍不住笑,“容總也知道活不過來對麼?所以這個時間上不是所有事情都有彌補的機會的。”
容既雙手撐在桌上,低着頭啞着聲音,“你以爲孩子沒了只有你會難過嗎?那也是我的孩子,而且一開始你並不想要他的!是我將他留了下來,……”
“你當初真的是因爲想要孩子纔將他留下的麼?”時渺笑着打斷了他的話。
容既一愣,然後擡起頭看她。
時渺依舊笑着,“對你來說,不如說是你的籌碼更貼切一些?”
他回答不上來了。
時渺很快又接着說道,“而且你知道爲什麼那個時候我不想要嗎?不是因爲我不喜歡孩子,只是因爲我知道,我要不起。”
“但後來呢?後來你告訴我,你要跟我結婚,要跟我一同撫養他,是你給了我錯覺,又給了我希望,後面又親手將我最後一絲念想捏的粉碎。”
時渺的聲音是平靜的,但眼睛到底還是忍不住發紅,她死死地忍住了。
——她不想哭,至少,再也不想在他面前哭。
她在他面前的眼淚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流乾了。
哪怕她心裏和腦袋都不想要那段回憶,但那種痛,身體依舊幫她記着。
“三兒……”
容既看着她,忍不住擡手想要去擦她的眼睛,但在觸碰到的下一刻,時渺扭頭躲開了。
他的動作便僵在了半空中。
“容總剛纔不是說了麼?多的是女人想要爬上您的牀,何必固執於一段根本……不值得回憶的過去?”
她的話音落下,容既那僵在半空中的手頓時收回了。
看向她的眼眸也在那瞬間變得冷肅。
而後,他又突然笑了出來。
——不值得回憶。
這就是她對他們過去的評價。
“這是我帶過來的協議書。”時渺將文件放在了桌上,“容總如果想要的話直接在上面簽字就可以了。”
容既沒有垂眸,甚至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落在那上面。
時渺也沒有管他,直接轉身,“那我就先走了,再見。”
身後是一片沉默。
時渺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又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過頭說道,“還有,我已經很久不喫蛋糕了,更不喫巧克力。”
她的聲音很輕。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也直接開門走了出去。
高跟鞋踩在地上,不帶任何一絲停留。
容既的目光也終於收了回來,落在了那個蛋糕上。
外面那層巧克力已經開始融化了,落在盤子上猶如一張垮掉的笑臉。
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後,到底還是拿起了旁邊的餐具。
——蛋糕被切開,露出了裏面鑲鑽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