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突然收緊了幾分。
“不是怪物。”她說道。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容既的身體微微一震,然後,他眯起眼睛看她。
眼眸中依舊是一片幽深,其中似乎又有什麼情緒正在一點點的崩裂開。
下一刻,時渺又拉着他的手,覆在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容既的手指微微蜷縮,眉心更是一跳!
她又輕聲說道,“你是容既,是我的丈夫,也是我們孩子的父親。”
容既看了她一會兒後,突然笑了起來。
從嘴角蔓延到眼睛,又從胸腔處蔓延至全身。
而後,他反手將時渺的手抓住,拽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他的力道有些收不住,攥得時渺的小臂甚至有些疼,但她沒有掙扎,只任由他拉着。
在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後,他又捧上她的臉,吻住她的嘴脣。
脣齒相貼,呼吸交錯。
他的胸口在劇烈地起伏着,體溫也越來越高。
但他始終沒再做什麼,只細細地吻着她的嘴脣,猶如在品嚐饕餮盛宴,貪婪狂歡卻不敢入腹,每一口都帶了幾分小心翼翼。
時渺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又忍不住將他的襯衫抓出了一片褶皺。
在她幾乎呼吸不上來的時候,他終於將她鬆開。
但額頭依舊輕輕抵着她的,指腹擡起擦過她的脣角,又低頭親了她兩下,眼睛緊緊地看着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纔開口說道,“鬱時渺,其實我不愛喫蛋糕。”
“在我五歲生日的那一天,她當着我的面將我的生日蛋糕砸碎,又掀翻了我眼前所有的東西。”
“從那天后,我再也沒有過過生日。”
“她從來都不喜歡我,會生下我,是爲了挽回她的丈夫,在發現他丈夫並不會爲了我留下後,她便開始厭棄我,長大之後又試圖控制我,以此來證明,她是一個母親。”
“可能她說的也沒錯,我就是一個怪物,因爲在認清這些後,我並沒有多少傷心,只是不再期待從她身上得到任何情感的回饋,所以這次我才能如此冷靜的設計這一切。”
容既的聲音平靜。
就好像是在說一件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一樣。
時渺卻感覺到了他平靜下的隱忍,以及那份他努力隱藏的嘶啞。
然後,她擡手覆上他的臉頰。
她掌心的溫度讓容既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那摟在她腰上的手也忍不住收緊了幾分。
她沒有說話,但那看着他的眼神和那輕柔的動作卻好像是涓涓流泉,將他心底裏的那些瘋狂、腌臢全部洗得乾乾淨淨。
容既慢慢垂下眼睛,將臉埋入她的頸窩中,輕聲說道,“她這輩子做的唯一一件對的事情便是當年將你帶到容宅中。”
現在他已經完全無法想象。
如果那個時候鬱時渺沒有跟着林君到容宅中,如果他的生命沒有她的出現,自己會怎麼樣?
或許並不會比歐臣好多少。
甚至,可能比他更瘋狂。
——他了解他自己。
這個世界上僅有一個鬱時渺,也只有她,能安撫自己躁動和嗜血的靈魂。
而這個世界的萬千景色,都比不上有她的黃昏。
……
歐臣已經回公司兩天了。
但這兩天的時間中,他幾乎沒有任何私人的時間。
證監會隨時都會傳召他,容氏的那羣股東更好像餓狼盯着食物一樣死死地盯着自己。
姜城進入盛夏已經一個月的時間了,氣溫直逼三十多度,燥熱的天氣下是浮動不堪的人心。
歐臣忍不住伸手扯了扯領帶。
——葉梓舟的新聞在今天早上已經登上了無數報紙網站的頭版頭條。
也震盪了整個圈子。
但說真的,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其中有問題。
葉梓舟這個董事長在公司中就是一個虛位,誰都沒有放在眼裏,以至於容既辭職後,甚至沒有一個人提議讓她退位讓賢。
因爲……沒有必要。
沒有人將她當做對手,也沒有人把她放在眼裏。
包括歐臣也是如此。
所以他纔沒有想到,容既當初將葉梓舟放在公司里居然是這個用意!
不僅是他,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因爲……那是容既的母親。
縱然他們都知道容既的手段了得,也知道他不是等閒之輩,但他們也不會想到有一天,他居然連自己的母親都算計了進去。
更沒有想到,他會將她推出去當替罪羔羊!
而歐臣看見的,更遠遠不止如此。
佳特那兩筆資金是不少,但只是賬戶轉換涉及敏感,錢依舊還是在的。
更爲關鍵的,是如今在他手上的五十億的美元。
按照他原來的計劃,這筆資金在這兩天就應該轉換到棉城那邊了。
但是現在證監會的人正盯着自己,他根本沒有辦法動手,更重要的是,容氏股票大跳水,資金的漏洞騙局彷彿下一秒就會被戳穿!
這個時候,他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管其他的事情。
歐臣的心情越發煩躁。
用力扯下領帶後,他終於做了決定,打開了面前的電腦。
就算冒着風險,這個時候他也得將資金先挪回一部分。
先把那羣股東的嘴堵上,也好打發證監會的那羣蒼蠅。
牆上的時鐘指向了晚上十點。
與此同時,水禾灣書房中。
容既的手機正在通話,眼睛緊盯着電腦屏幕,戴着黑金色婚戒的手指在鍵盤上迅速敲着,一邊面無表情地吩咐,“可以動手了。”
……
兩個小時後。
容氏總經辦傳來一聲巨響,是什麼東西被直接砸落在地上!
而後,歐臣從裏面衝了出來!
他的臉色陰沉,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握着,眼底裏是一片暴起的血絲!
電梯直下停車場。
黑色的轎車在靜謐的停車場中發出一聲怒吼後,以瘋狂的速度往前飆!
幾乎同一時間,但凡關注米股的人都收到了一條消息。
前段時間瘋狂增長的某股股價大跳水,市值蒸發近十億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