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放就在病房外等着。
嚴歌包着紗布從裏面出來的時候,一眼便看見了他。
他正垂眸看着手機上的信息,眉頭緊緊的皺着。
聽見聲音,他倒是很快擡起頭。
“好了。”
嚴歌說道。
他嗯了一聲,關了手機起身。
兩人一同往前走了幾步後,嚴歌這才嘗試着說道,“醫藥費……多少錢?我還給你吧。”
“不用。”
程放想也不想的回答。
嚴歌皺起眉頭,“但是……”
“但是什麼?難道你覺得我會拿着這點錢來威脅你?”
程放的樣子越發不耐煩了,“在你眼裏,我是這樣的人?”
嚴歌沒有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大,頓了頓後,她才慢慢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覺得你今晚已經幫了我了,不應該再讓你破費。”
破什麼費?
這點錢程放根本就不放在眼裏。
真論起來,甚至還不夠他開一瓶酒。
所以在得知嚴歌居然爲了這點錢跟人拼命的時候,他真的很想拿個什麼東西將嚴歌的腦袋撬開看看裏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兩百多塊錢。
她居然可以連命都不要?
這個時間點,敢在街頭晃盪的幾乎都是亡命之徒,他們爲了錢可以什麼都不要,也根本不在乎有沒有明天,她一個身上連防身的東西都沒有的人,居然還跟跟對方對陣!
這種話,程放覺得自己說給別人聽都未必有人會信。
但嚴歌就這樣做了。
真的……讓人又氣又惱。
但此時程放看着她,卻說不出一句指責的話。
頓了頓後,只說道,“那你請我喫頓飯吧。”
嚴歌沒有想到他會提出這個要求,整個人頓時愣住。
程放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提出了一個可笑的條件,正想要說什麼挽回一下的時候,嚴歌卻是點了點頭,然後問他,“現在嗎?你想喫什麼?”
程放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
——已經快凌晨三點了。
這個時候還在開的店,他也不敢帶嚴歌進去。
想了想後,他問她,“你一個人住麼?”
“啊?”
“我的意思是,你會做中餐麼?可以的話,隨便煮點東西給我喫吧。”
程放的話說完,嚴歌的眉頭卻是緊緊地皺了起來。
雖然他們今天晚上剛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她或許並不應該對他有什麼懷疑,但他們畢竟有別,他提出的這個要求……
“明天可以麼?”嚴歌想了想後,終於說道,“我請你去外面喫。”
“外面的中餐館我都已經喫膩了。”
嚴歌想了想,到底還是說道,“那我也得買食材,而且太晚了,明天早上……可以麼?”
程放看了她一會兒,輕輕的笑了起來,“可以。”
“那我把地址給你,你明天早上過來吧。”
“傻瓜,我現在送你回去不就知道地址了嗎?”
程放的話說着,人已經走在了前面,並幫她將車門打開。
一整個晚上,他都表現的紳士而客套,嚴歌心裏對他的態度也頓時改觀了不少,此時對他笑了笑後,這才彎腰上車。
第二天,嚴歌獨自去了一趟超市。
路上她便問過了程放的喜好,他只回答了一句,“我不挑食。”
這樣的回答對廚師來說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壞事。
好事是可以選擇的菜色多了許多,壞事是太多,以至於嚴歌都幾乎犯了選擇困難症。
反覆的推敲後,她終於擬定了三個菜,又買了一些水果。
決定留在這邊讀研後,嚴歌便從合租房中搬到了單租房中,房租雖然比從前貴了一些,但她可以自己做菜,生活成本卻是比之前低了不少。
今天有客人,嚴歌已經算是起了大早,但等她走上樓梯時,卻發現程放已經站在門口。
他手上還捧了一束花。
嚴歌停下了腳步,仰着頭愣愣的看着他。
程放朝她一笑,“早上好。”
男人身上穿着白色的襯衣,手捧鮮花,猶如小說中走出來的人物一樣站在了嚴歌的面前。
她的腳步頓時停下。
心臟處好像被什麼東西擊了一下,然後,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心臟處一直蔓延到了大腦和四肢,身體卻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直到程放走到她面前,伸手招了招,“怎麼了?”
嚴歌這纔回過神,卻是低頭避開了他的眼神,一邊回答說道,“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我以爲你會想早點見到我。”他回答。
嚴歌的眉頭微微一皺,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只低頭去開門。
換做是之前,她肯定會認真的問他一聲爲什麼。
但讓程放沒想到的是,她並沒有問。
那解鎖開門的動作中更好像多了幾分驚慌。
程放挑挑眉頭後,直接伸手將她的手按住,“還是我來吧,你提着東西。”
他的指尖冰涼,掌心卻又好像帶了特殊的溫度,嚴歌的身體一震後,立即鬆手往後退了兩步!
就好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一樣。
程放看着她,嘴角的笑容卻是更深了幾分,“怎麼了?”
“沒有。”
嚴歌沒說什麼,只在程放將鎖打開的那瞬間,直接抱着東西衝了進去。
程放看着她那帶着紅暈的耳朵,臉上的笑容不由更加深了幾分,愉悅的心情更是盈滿了整個胸腔。
……
嚴歌的房子收拾的很乾淨。
二十平的大通間,牀上鋪着乾淨的牀單,旁邊是一張陳舊的布藝沙發,布套看上去倒是很乾淨,但是程放的身形高大,坐下來後只覺得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最後,他乾脆站了起來,看向那邊的嚴歌。
她正低頭切着西紅柿。
頭髮被她綁了起來,但耳邊依舊有碎髮不甘心的落下,隨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着,看上去溫柔至極。
程放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後,擡起腳朝她走了過去。
嚴歌察覺到了他的動作,有些奇怪的擡起頭。
一步,兩步。
程放的腳步沒有任何遲疑。
嚴歌卻是一震,人也下意識的往後退。
但這狹小的空間,根本沒有多少可以退的地方。
“你要……”
嚴歌的話還沒說完,程放已經捧着她的臉,直接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