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小夜曲 >第982章 歌23(槲寄生)
    程放連夜回了米國。

    他回到了之前和嚴歌居住的那套房子中。

    ——他在姜城服刑的那段時間,那羣人幾乎將他的資產瓜分的差不多了,但他們眼紅的只是他手上的股份,當時他明智的將那些東西全部拋了出去,所以這些固定資產反而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但這個地方,他也的確很長時間沒有回來了。

    沒有人打理,到處都是灰塵。

    但程放絲毫不在意。

    他徑直上了二樓,推開了那扇和嚴歌之前居住的臥室。

    回憶隨同灰塵一起撲面而來。

    他和嚴歌剛開始交往的時候其實也不全是甜蜜。

    在他的觀點中,女人就應該依靠男人。

    但嚴歌太獨立了。

    哪怕他們開始交往,她也依舊堅持自己打工,自己租房子。

    每次他送她什麼禮物,請她喫什麼東西,到了下一次,她一定會送他等價的東西,也一定要請回來。

    一開始程放是不以爲然的。

    她願意送,他也就樂意收。

    直到後來他發現在他不在的時候,她每頓只吃麪包——就爲了給他買禮物。

    也是在那個時候,程放第一次嚐到了心疼是什麼滋味。

    所以他之後也沒有再給她買過什麼貴重的東西,然後他發現,當他絞盡腦汁搜尋一些小玩意送給她的時候,她反而會更加開心。

    那年的聖誕節,他送給了她一株槲寄生。

    程放到現在還記得,那個時候,天正好下起了雪。

    她捧着槲寄生,笑得甜蜜而喜悅。

    他將她和花一起摟入懷中,低頭親吻她。

    那天晚上,她趴在他的胸口上,指着陽臺上的槲寄生說要將它好好養起來,如果以後他們能結婚就一起搬進去,養在花園中。

    對於結婚這件事,程放原本是嗤之以鼻的。

    但那個時候卻因爲她這句話,他第二天便去找人打了一對戒指。

    玫瑰金的,不值錢。

    那株槲寄生也被她養的很好,放在陽臺上,短短半年時間就往上竄了十多釐米。

    但後來她有一次要陪同教授去外地參加一個會議,所以特意囑咐了他要好好照顧它。

    可他呢?

    她前腳一走,後腳就有人來約了他出去玩,程放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

    那幾天他玩得……倒也還算愉快。

    雖然心底裏偶爾有些不舒服,但更多的依舊是刺激和開心。

    他掐準了時間,在她回來的前一天,他先回來了。

    但那株槲寄生卻死了。

    他生怕她會怪他,所以馬上出去買了一株差不多的替換上。

    他以爲他做的天衣無縫,但嚴歌剛一回來就發現了。

    她倒是沒有責怪他,只說他們都沒有時間和精力照顧它,又將它轉送給了房東太太。

    程放那個時候還奇怪她是怎麼知道的。

    後來他才明白。

    嚴歌……一直都很聰明。

    她可以在學校那麼多人中脫穎而出到這邊做交換生,可以獨自一人完成一份小組作業,還能得到教授的青睞。

    她也一直都是獨立的。

    所以哪怕後面他們結婚了,表面上她在經濟上好像依賴了他,但她在精神上一直都是獨立的她自己。

    所以……是他錯了。

    嚴歌不是那株槲寄生。

    她從來不需要依賴任何人,只靠着她自己,就能蓬勃生長。

    那個一直攀附着她,汲取着她的感情,甚至將她的付出和犧牲視爲理所當然的人……是他。

    程放在抽屜中翻找了許久。

    最後,他終於在角落中找到了那對戒指。

    戒圈面上已經沒有任何光澤。

    但程放卻很快發現——屬於他的那枚上,有一道清晰的劃痕。

    原來,真的有劃痕。

    不是在他的婚戒,而是在這個戒指上。

    程放看着那道劃痕,突然笑了出來。

    脣角向上揚起的時候,卻有液體從他的眼眶中跌落。

    ——原來,她也沒有騙他。

    她都記得。

    不記得的人是他。

    淚水順着他的臉頰一滴滴的落下。

    但他很快又清醒過來,一把將眼淚擦掉,握緊了戒指盒直接往外面走。

    當他重新上了車準備再去機場的時候,卻是被人攔了下來。

    “你還知道回來!?”

    對方是一臉惱怒的,“我剛聽說你到這邊還有些不相信,我還以爲你死在姜城了!”

    “我現在有急事。”

    程放面無表情的回答了一聲後,直接就要發動車子,但對方卻是直接坐進了他的副駕位,“能有什麼急事?事務所那邊你是徹底不管了是吧?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麼?”

    “我知道。”

    “那你還……”

    “但我現在真的需要回國一趟。”

    對方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後,說道,“你回國了一趟,現在又到了這兒,不會是對你的那個前妻念念不忘吧?”

    “她現在應該過得很不錯?怎麼,你想回頭?就算你想回頭,也得看看對方同不同意吧?現在補倉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你不來坐鎮,是想要我們所有人跟你一起喝西北風?你要是喝西北風了,你那個前妻怕是看都不看你一眼吧?”

    程放握着方向盤不說話。

    說實話,他這個樣子還真的讓人有些發怵,旁邊的人猶豫了一下,正準備再說什麼時,程放這才終於說道,“我知道了。”

    “什麼?”

    程放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直接打電話讓助理取消回國的機票,又冷靜的踩下油門,“回事務所。”

    ……

    沈斐這段時間總覺得心神不寧的。

    文城這邊的事原本這幾天就應該告一段落的,卻偏偏好像有人在跟他作對一樣,解決問題的部門都在一次次的踢皮球。

    時間拖得越長,他心裏就越發的不安。

    尤其是這段時間,嚴歌的情緒好像也不太對。

    以前他每次出差的時候,他們一天都要發很多的信息,晚上再視頻。

    但這幾天他們之間的交流卻明顯減少了許多,每次沒說兩句話她就說自己困了,要休息。

    沈斐覺得不對,想要去查一下,卻又想起自己之前說過要相信她的話,只能生生剋制住自己。

    在又一次被嚴歌掛斷視頻後,沈斐終於忍不住,讓助理定了機票,當天晚上飛回了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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