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爲了這個,他今晚也不會浪費半個小時的時間去聽海藍的話。
但他沒有想到自己現在告訴時渺,她關心的卻是自己的安危。
容既在頓了頓後,這才說道,“你這是在擔心我麼?”
“當然是擔心你了。”時渺皺着眉頭,“海藍現在還是在他父親那邊工作吧?有糾葛的話……就是跟僱傭兵有關?你那邊是不是很危險?”
她的語氣焦灼,原本靠在牀上的身體已經一下子坐了下來,眼睛動也不動的看着他。
那眼神讓容既很想要笑。
但扯了扯嘴角後,卻發現那裏無比僵硬,甚至連眼眶都有些熱了起來。
他很快擡起眼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但表情能夠被調動被管理,但心臟卻不能。
這一刻,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軟的一塌糊塗。
他知道,她在擔心他。
擔心他的安危,害怕他會受到傷害。
到如今,其實他身邊大部分都已經是“善良”的人了。
他們會奉承自己,誇讚自己,有時候自己出點什麼事情,他們也都會第一時間送上誠摯的問候。
但容既清楚,他們這麼做的原因,只是因爲自己的身份。
如果有一天,自己什麼都沒有的話,所有的惡意也必定會第一時間朝自己席捲而來。
但只有一個人不會。
只有她……是真的關心自己的。
也只有她,是真的將自己放在了心上。
“容既?”
她的聲音又從那邊傳來。
容既這纔回過神。
換作是之前,他肯定會逗逗她——以此來證明她是真的愛自己。
但現在他卻沒有,只說道,“跟我沒關係,你放心吧,我在這邊安全的很。”
他的話這樣說,但時渺還是有些不安。
容既又轉移話題,“你想要什麼禮物?我這兩天出去的時候順便給你買。”
“都好,我什麼都不缺。”
是什麼都不缺。
但他依舊覺得不夠。
他巴不得能將整個世界的東西全部都給她。
但這話容既沒有說出口。
他只朝她笑了笑,再應了一聲,“好。”
……
兩天後,容既結束了這邊的工作。
他原本應該是第二天的飛機的,但他等不及了,工作一結束他就讓人改簽了當天晚上的飛機。
海藍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得知的消息,直接跟着他一起,“我好久沒有回姜城了嘛,容董就帶帶我,算是行個方便。”
容既看了她一眼,回答,“尤生現在不在姜城了。”
他的聲音平靜,卻讓人有一種好像被扼住了喉管的感覺。
海藍也頓了一下,這才扯着笑容繼續說道,“我又不是爲了他去的姜城,聽說你老婆要生二胎了,我去看看孩子不行?”
容既倒是沒再管她。
上飛機後,他便將手上的袋子交給空姐保管,自己準備閉上眼睛睡覺。
海藍倒是馬上發現了那個袋子,“這是什麼?還勞煩容董你親自拿着?”
話說着她已經示意空姐將袋子給自己看。
空姐正爲難着,容既已經看了她一眼,“幫我放好。”
容既沒有管她,只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海藍哼了一聲,“你不用說我也知道,是送給你老婆的禮物吧?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你至於這麼看重?”
“因爲你沒有收到過你喜歡的人的禮物,所以你也不會懂的。”
容既的話算是將海藍的言語都直接堵死了。
——她發現自己就不應該招惹容既。
這人睚眥必報,自己說他一句,他就能還自己一刀。
眼下不就是如此麼?
話刀子一下下的往自己心上戳,她甚至連反擊的餘地都沒有。
後面她乾脆也不說話了,自己展開毛毯,閉上眼睛睡覺。
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很快過去。
此時的姜城已經快要入冬,今天還下起了雨,溫度降了好幾度。
容既提着袋子往前走,海藍就跟跟屁蟲一樣的跟在他後面。
容既皺起眉頭,“你準備跟我到什麼時候?”
“什麼意思?你不打算招待我?”
“我說過要招待你了嗎?”
“哦,那沒事,我現在給時渺打電話。”
話說着海藍就要拿手機,容既立即制止了她的動作。
再看了看她後,他直接吩咐人將她送去酒店。
“我要去你家啊。”海藍說道。
“現在是凌晨五點。”容既面無表情。
海藍看着他那樣子頓時知道自己再折騰下去他估計真要發飆了。
所以她也見好就收,直接跟人去酒店。
容既自己坐車回到水禾灣。
他沒有告訴時渺說他今天回來,因此他進屋的時候,家裏只有傭人在忙碌。
“先生,您回來了?”
看見他,立即有人上來。
容既敷衍着點點頭,“太太在樓上?”
“是的,她還沒醒。”
容既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提着袋子往樓上走。
十幾層的臺階他並做幾步就走完了。
到了樓上更是一邊走一邊將身上的衣服脫下。
迅速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後,他才走到牀邊。
她正閉着眼睛睡着,剪短的頭髮經過一個晚上有些糟亂,容既有些不滿的看了一眼後,又伸手壓了一下。
他這一動作,時渺的眉頭立即皺緊了。
容既趕緊收回手,在牀的另一側躺了下來。
但他剛伸手準備去抱她,時渺卻將眼睛睜開了。
容既就停着動作跟她對視着。
時渺顯然沒回過神,跟他對視了一會兒後纔有些不敢置信的,“容既?”
容既笑,“是我。”
“你回來了呀。”她立即伸手將他的腰抱住,嘶啞的聲音中帶了幾分嬌嗔,“好想你。”
容既懷疑她還是沒睡醒,畢竟清醒時候的時渺是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將這句話說出口的。
不過這對他而言倒是很受用。
他笑着抱住她,“嗯,我也很想你。”
時渺已經重新睡了過去。
容既摸了摸她的頭髮後,又將手掌貼在了她的臉頰上。
——不僅頭髮短了,臉上的肉好像也少了一些。
他嘆了口氣,“鬱三兒,你說謊。”
“你都沒有好好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