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藍貓撿了只小狼狗 >第 20 章 站定了捱打
    藍忠才的車違規停在路邊,藍非歡坐上車就看著窗外發呆,他察覺二叔頻頻轉頭看自己,心裏很不踏實,便開口提醒,“專心開車。”

    藍忠纔打哈哈,“沒事,你二叔技術好,你媽讓我看看你傷沒傷?怎麼了?你和人打架?我看著沒事啊,傷哪裏?”

    被爸爸甩巴掌這事,藍非歡還是難以啓齒,他爸下手還不輕,要不是揉了一晚上肯定腫到現在,但未免二叔不厭其煩地追問,藍非歡姑且指指自己心口。

    “哈哈哈!”藍忠才大笑,“你還小啊?你爸罵你你還傷心?我說你啊,藍海遲早由你繼承,我就不理解你爲什麼抗拒?那,又不是回來當大少爺就不讓你出庭,你喜歡闖的話還是可以闖!闖的天下還能比你現在更廣!而且現在你回來,也不會有人說你靠關係,你藍非歡的名堂現在也是響得很吶,藍海那些新一輩的實習生不知道你HaroldLam是藍家的人,還在高談闊論說國內打商業官司的金牌律師,你算是一個。”

    二叔的喋喋不休,藍非歡左耳進右耳出,他知道他自己有多少斤兩,更知道個人的能力不是打贏一場艱難官司的最大因素,哪天他要是對上他這個桌底手段一流的二叔,也許會輸得一塌糊塗。

    律法不是正義——魏如薰以前這麼教育過藍非歡,他說藍非歡單純,脾氣壞,心地卻太好,要學會狠一些才能出人頭地。

    藍非歡那時沒敢說自己不是爲了出人頭地而跟著魏如薰闖,他是爲了跟着魏如薰而跟着魏如薰。

    到得藍海大樓,藍忠才讓藍非歡走在前頭,他這麼做,公司裏即使認不得藍非歡的人,也能一下就看得出他不是普通人。

    藍非歡昂首挺胸,走得瀟灑自如,可實際上他一點不享受獨自承載衆人的關注,他厭惡孤獨,可惜沒人知道。

    叔姪二人乘搭專用電梯直達會長辦公室,電梯門一開,藍忠才便自在地坐沙發上伸懶腰。

    藍忠秀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藍非歡直直站在父親跟前,低頭不語。

    藍會長指著桌上一紙文件,不說多餘開場白,只簡單下令:“籤。”

    藍非歡斜眼瞄二叔,二叔若無其事地滑手機,他禁不住嘆氣,自己是什麼鬼藍大少爺,都沒有一個藍家的人能待他像個親人。

    藍非歡拿起文件翻閲,見果然是藍海和魏與藍的兼併合同,兼併後沒有人會失業,但‘魏與藍’將成爲歷史。

    藍非歡捨不得魏如薰的心血,他放下文件,走到父親身側,低眉順目,“爸,再給我幾年時間,我答應你,我會……”

    藍忠秀霍地起身,不等兒子把話講完就動手。

    啪!熱辣辣一記耳光打得藍非歡又羞又委屈,打的還是昨天的傷,就不能換一邊嗎?

    “哎,大哥,臉要見人!輕點手!”藍忠秀依然和沙發是一體。

    臉不能打,別的地方能打的意思?藍非歡真想吼二叔滾出去,別添亂。

    “養你三十幾年,你以爲我不懂你?答應?你答應過我和你媽的事哪一件做得好了?混賬!”藍會長罵著又擡手,藍非歡下意識閃開,他可不是沙包,臉又沒多少肉,他忍得住疼不表示不怕疼。

    藍忠秀的巴掌揮空,火氣自然更旺,隨手抓起電話座機就朝兒子扔,一邊還翻舊賬罵,“昨晚你跟你媽說什麼?啊?有膽子你再說一次!”

    藍非歡躲開座機,抿著脣沒膽再說一次。

    “不孝子!”藍忠秀咬牙切齒,他看了遍桌子,似乎物色不到想扔的東西,竟往陽臺走去。

    藍非歡不信這生活滋潤的老頭會跳樓,多半隻是去抽根菸消氣,他便趁機拿手機照照捱打的臉頰。

    “合同你今天必須籤。”藍忠秀只在陽臺打個轉就回來,手中居然攥著把固定盆景裝飾的竹籐,竹籐粗如小孩臂膀。

    不是吧?藍非歡慫了,這情況站著不動是傻,他邊後退邊嘗試文明地勸,“爸,有話好説,暴力解決不了問題。”

    藍忠秀置若罔聞,他步步進逼,冷不防就揮下手中那把足有一米長的武器,藍非歡躲避不及,大腿側紮實地接住父親不遺餘力的痛打。

    “嘶!”藍非歡捂著腿跳開,他隔著褲子都能感到一道充血得發熱的腫塊,捱打的那剎那還有一陣觸電般的刺痛深入骨頭,這傷情出乎他的預料。

    藍忠秀舉著竹籐指向藍非歡,“想求你老子就站定了別縮!”

    藍非歡面額冒汗,他看仔細了,原來那竹藤尾段有幾枚凸出的螺絲帽。

    藍忠秀的暴力傾向由來已久,藍非歡並不感到震驚,上一次他扔菸灰缸砸自己,可解釋爲衝動,這一次可不單純只是一時的上火,更像是發洩累積許久的憤怒。

    藍非歡有自知之明,他確實做了許多傳統意義上不孝的事,他腦中不經意閃過當初年輕氣盛大閙藍海的回憶,那件事要不是魏如薰説服他主動道歉賠罪,他爸恐怕會把他綁回家裏打死,而他道歉之後,他和魏如薰的事業便順利發展,藍非歡因而學會和家人硬碰硬是徒勞。

    見父親的武器又朝自己使來,藍非歡咬緊牙根,決定放棄徒勞的鬥爭,他只要安撫父親當心的怒氣,往後的事便可以商量。

    竹藤第二下打在後背,藍非歡疼得彎下腰,父親便打得更順手,打在他腿、背、甚至手臂,全集中在右側,避開了左側的大面積燒傷疤痕,是不忍心還是心虛呢?藍非歡覺得後者的可能性高些。

    “大哥,行了行了……可以了,哎他都沒躲,別那麼用力。”藍忠才的勸說很敷衍,真有心的話就該動手阻止。

    終於痛得受不了,藍非歡心一橫,屈膝跪地,“爸,求你了,讓我留著公司吧。”從前也是用這一跪得到父親的寬容,藍非歡無計可施,只得故技重施。

    藍忠秀把竹籐當柺杖支撐在地,喘著氣說,“你是個律師,你知道上訴需要有新的談判籌碼,你是我兒子的這個籌碼已經用過,沒效了。”

    “爲什麼藍海非得要我繼承?”藍非歡仰望冷漠俯瞰自己的父親。

    藍忠才插嘴:“說傻話,你是長子長孫!你不繼承誰繼承?”

    藍非歡忍著不吐槽,他爸是六個兄弟姐妹之中的長子,弟妹都有兒女,有些還已經抱孫,與他同輩的第三代中不缺有律師資格證的人,他知道除了自己爸媽,藍家沒有一個人真心希望他繼承藍海。

    看事通透的魏如薰很早就說——非歡,你別去藍海,不好過的,要是我們真的混不下去,別怕,就算種田我也養得起你,養得你白白胖胖。

    “聽見你二叔說的沒有?”藍忠秀冷聲問。

    藍非歡垂下頭,默默嘆氣,藍忠秀沒給他拖延時間的機會,拿來合同扔在他膝前。

    “一年,你再給我一年,我自己回來。”藍非歡不敢擡頭,他知道父親不會輕易相信他,如他所料,他沒等到答覆,只換來背後又一下痛打,他不曉得他爸是不是不知道那螺絲帽的存在,再打下去他骨頭可能會裂。

    “你出院前就說過要回來,結果呢?還不是又回去那苟延殘喘的事務所!”藍忠秀舉起竹籐,藍忠才這囘總算出手阻擋。

    “唉,非歡啊,你很了不起啦,行了,你乖點,簽名吧,你也不想你那事務所因業務不好而倒閉吧,那多損聲譽!”藍忠才蹲下來,在合同邊擺只鋼筆。

    藍非歡什麼底氣都沒了,只能卑微地求:“三個月可以吧?”反正能拖就拖。

    藍忠秀推開弟弟,狠狠又往兒子臂膀抽打。

    藍非歡捂著手臂,見父親還準備再打,他可不想手指給打斷,立刻就收回了手,硬生生讓肩背扛打,他估計未來幾天他大概擡不起手。

    “你老子我因爲你都丟臉了二十幾年,你還有臉討三個月?”藍忠秀拋下竹籐,空手再甩兒子一個耳光。

    藍非歡早已難受得無力閃躲,身子一歪,差點就給這巴掌甩到地板。

    藍忠才扶著侄子,把筆往侄子手裏塞,再帶著那筆湊向合同的簽名欄。

    “三天行不行?”藍非歡還未死心。

    藍忠秀撿起竹藤,往藍非歡後腰連抽兩下,藍非歡疼得往前撲,手扶著地一時痛得直不起身,鼻尖的冷汗滴落到標註在簽名欄的小叉叉上。

    “大哥,那邊不能打,不小心會癱瘓,行了,這樣夠了。”

    藍非歡擡眼瞅,見二叔拿走了竹藤扔回陽臺,他在內心謝天謝地,已不想在乎二叔旁觀他捱了那麼多打纔出手的居心爲何?他咬牙直起腰,傷是還沒真的傷到,不過必然要難受個好幾周。

    饒是如此,藍非歡還是不肯妥協,他顫抖著手把筆蓋合好,把合同翻轉朝下。

    藍忠秀沉默,打人是體力活,想來他已力不從心。

    “好,固執是不是,我就給你三個小時和你下屬交代,今日這合同你若不籤,就別想出去。”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