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的玄關很寬敞,正對着門擺有一張換鞋的沙發椅,魏如薰坐在那蹺著腿,雙手搭在沙發靠背,他沒戴眼鏡,細長的眼透出凌厲的視線,直直盯著藍非歡瞧。
藍非歡打寒顫,他學長真的在生氣。
“你遲到了。”魏如薰面冷如霜。
藍非歡僵立,喉結因吞口水而上下蠕動,他想開口道歉,但宏然還在他身後,他要面子啊。
“不會說話了?”魏如薰充滿壓迫感的語氣令得藍非歡自然而然地低下頭。
魏如薰頭往旁一歪,見到了於宏然,他認得於宏然,於宏然本人和留在公司的檔案照沒有太大出入,謝小柔說藍非歡很滿意這個助理,回藍海的第一天就把助理叫過去。
“對不起,我遲到了。”很細的話聲,來自一絲絲少爺脾氣都沒有的藍大少。
魏如薰站起身走到藍非歡身後,向於宏然點頭,“小於是吧?幸會。”說着他便要拿走購物袋。
“沒關係!我替你們把冷凍食材收進冰箱!”於宏然麻利地脫了鞋就往屋裏跑,廚房是開放式的設計,他輕易找到冰箱。
“‘你們’?”魏如薰咀嚼著這個詞。
“他替我處理很多雜務,未免不必要的誤會,我告訴他我和你同居。”藍非歡蹭到了魏如薰身邊,手指試探著想和魏如薰牽手。
魏如薰雙手抱胸,“我算是你的雜務?”
藍非歡的表情驀地像是要哭。
魏如薰莞爾,“你真是沒變,還是老樣子,不長進。”
藍非歡見魏如薰笑就放心,再接再厲往前蹭,對魏如薰咬耳朵,“我從認識你到現在都是一樣,我纔不要長進,我就要賴著你養我。”
魏如薰垂下一隻手,摟著身前軟糯大男人,這大男人立刻就塞到他懷裏吻他脖子。
廚房的動靜停滯,魏如薰看過去,見到小助理紅撲撲的臉,小助理髮現被注意了就立刻蹲下來接著搗鼓冰箱。
魏如薰若有所思,他的大老虎真的很信任這個只認識半年的助理,而這助理剛纔那表情與其說是尷尬,他覺得更像是失落。
天真啊。魏如薰嘴角勾起一抹譏笑。
“準備喫火鍋吧,鍋燒熱了。”魏如薰拍拍大老虎屁股,“你身上怎麼都是膏藥貼的味道?”
“開飯!”藍非歡一秒跳出魏如薰的懷抱,脫下外套松領帶,坐進魏如薰佈置好了的餐桌邊。
餐桌上有一電磁火鍋在燒,鍋子旁擺有幾碟涼菜,主角則是藍非歡昨日出國前特地回來放冰箱的雪蟹,雪蟹全都已經煮熟,整齊地分切擺放。
“喫吧。”魏如薰端來兩碗白飯,打開鍋蓋,湯頭是煮蟹的湯,海鮮味撲鼻,湯裏已有煮熟的火鍋料,丸子、蔬菜、餃子,應有盡有,藍非歡垂涎欲滴。
宏然從廚房出來,遠遠朝餐桌半鞠個躬,“會長、魏律師,我先走了,你們慢用。”
“一起喫吧。”魏如薰再拿出一個空碗,“有飯和烏冬面,你要哪個?”
宏然面容僵硬,“謝謝您的邀請,我得早點回家……做功課。”
“功課?”魏如薰似笑非笑看已經開始剝蟹腿的藍非歡。
“功課後天再交,坐下喫。”藍非歡用腳尖踢身旁的椅子。
魏如薰在藍非歡對面的椅子坐下,把空碗放到藍非歡旁邊,擡手請座,“別讓你會長說第二遍,想喫什麼就拿。”
藍非歡把剝好的蟹腿放到魏如薰碗裏,再拿一支沒剝殼的放在手邊空碗,“坐下,替我剝。”
“是!”於宏然終於就座。
宏然賣力剝殼的當兒,藍非歡盛了碗飯給他,還給他多拿一個碗盛湯和火鍋料,接著又拿一根蟹腿自己剝。
“小於。”魏如薰喫完了蟹肉,用筷子指向藍非歡,“看看你會長怎麼剝。”
藍非歡此時又剝好了一條腿,堪稱乾淨利落,他把這根放到宏然碗裏,拿走宏然剝得慘不忍睹的腿自己剝。
“這東西我以前常喫,你們喫吧,我來剝。”藍非歡一幅剝得不亦樂乎的模樣。
“他愛拆螃蟹,讓他玩。”魏如薰壞笑,捧起碗用餐。
宏然見藍非歡剝的蟹腿乾淨好看,自己還真是不好暴殄天物,便安分地喫自己的份兒,不去打擾他會長玩螃蟹。
這頓火鍋喫得一點不熱鬧,宏然第一次如此安靜優雅地喫火鍋,他當然不敢吐嘈,他這是生平第一次喫雪蟹這麼高級的火鍋料,食材高級喫相就得高級,這麼說還挺合理。
不急不緩地吃了約一小時,鍋裏就只剩清湯和沉澱的肉渣,宏然自告奮勇洗碗,魏如薰由得他,藍非歡去了洗手間很久,聽水聲似乎在洗澡了。
“嗯,我知道。”宏然埋頭洗碗,看也不看魏如薰。
“他怎麼對你說我?”魏如薰問得自在。
宏然面色糾結,“對不起,會長的私事我沒有興趣議論。”
“我看你不像沒有興趣。”魏如薰把嘩嘩流的水鎖緊。
宏然愣住,水滴自乳膠手套落下,魏如薰替他除下手套。
“我有件事想拜託你。”魏如薰背靠著流理臺,神態從容,“非歡在藍海樹敵不少,你看他光鮮,其實他四面楚歌,我想請你替我留意,若有誰欺負他,告訴我。”
宏然的眼神忽地現出純真的光芒,“你能幫他嗎?”
“當然,我是他師傅。”魏如薰不掩飾骨子裏的狡黠,他有自信眼前這黃毛小子看不透自己,倒不是看不起人家的智商,而是他很肯定這小傢伙目前滿腦子只裝著一個人。
藍非歡洗澡出來後就不見宏然,也沒見魏如薰,屋裏另一閒浴室傳出水聲,浴室外擺著魏如薰的拖鞋。
藍非歡沒忘記魏如薰那句要讓他下不了牀的威脅。
比起害怕,藍非歡其實更期待,他回到臥室,褪下浴袍到鏡子前檢查自己。身上有幾處瘀青,膝蓋還腫脹,手的粉洗掉了,傷得像個每天搬塼的工人。
藍非歡把房間燈光調至看不清膚色的昏黃光線,然後才跳上牀,像只堆窩的鳥把枕頭棉被佈置好,舒舒服服地往上趴。等待期間他捂著屁股揉,手感既柔軟又有彈性,非常完美,他再往下捏硬邦邦的大腿,魏如薰在牀上習慣用體重壓住他腿,必須練得壯些才能扛得住壓。
人都有羞恥心,藍非歡受不了愛人眼裏的自己不夠賞心悅目,他每天上班前都會先去健身,風雨無阻,睡得再少也要爬下牀,飲食方面他也適當剋制,酒則是少喝很多,不應酬絕不碰酒,反正比起酒他還更愛咖啡,宏然給他衝的咖啡比酒還解饞。
魏如薰的身材也不賴,他求學時期就是鐵人三項的能手,現在也沒有荒廢鍛鍊運動能力,和藍非歡不同,他不單純在健身房修飾身形,他還游泳、打球、跑步,身上剛剛好的精壯肌肉又緊又實,臂上、腿上青筋脈路浮凸,非常性感,藍非歡每次看著就想啃。
想著,藍非歡滾下牀又站在鏡子前檢查,前前後後地看,他這日沒時間鍛鍊,擔心身形狀態不好,所幸還是不差,他又開始幻想和魏如薰拍結婚照,他曾提議將來若走到這步就拍個藝術的,反正他倆天天都一身金裝,看不膩嘛?
“你是很想感冒?”
魏如薰來了,藍非歡瞬間跳回牀擺盤。
魏如薰坐到牀上,用手指替牀上人梳理頭頂毛躁的短髮,仔細品這人俊美的容顏。
藍非歡愛乾淨,潔癖等級的愛,洗澡洗得渾身香噴噴還是不夠的,他天天修容,沒有一天不是乾乾淨淨。
越看越愛,魏如薰摟著藍非歡脖頸,像每日睡前的問候,輕咬藍非歡的嘴,再悠長地、溫柔地吻。
“薰……對不起……我今天……回來晚了……”斷斷續續的認錯,沙啞得迷人。
“你沒有錯,但下不爲例,我不允許你在外面受苦。”
“都是工作而已,你也一樣辛苦。”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魏如薰眼神忽變,語氣也轉爲嚴厲,“你去了新加坡,是被長輩教訓了吧?”
看眼前人垂頭斂眉,隱忍的樣子比從前驕縱的時候可愛不止一兩倍。
牀上的溫度持續上升,不難聞的汗水味和沐浴後的甜香交織在房中瀰漫。
“還要嗎?”魏如薰問。
“再一……再兩……三發……我就要……睡覺……”
魏如薰真心佩服他這隻老虎,累歸累,那精力還不肯滅,要一要兩還要三。
“好,乖啦,今晚疼死你。”
魏如薰彈指,房裏燈光熄滅,只留一昏暗牀頭夜燈。
“我有讓你忍了很久嗎?”魏如薰覺得真難相信,按他倆的工作量來說,一週三次已經很足夠,再多恐怕就會累,今天本來不該有的,但藍非歡這樣子,看似就算每天三次都不爲過。
“我先警告你了,明天必須睡到天亮纔可以出門,還有明天不準加班,中午和我喫飯。”
“好……是……我聽話……”
話是這麼說,身體卻好像沒有在專心。
罷了,魏如薰鑽進被窩。
這晚激情歡愉,直到三更方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