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歡啊,昨晚才飛回來,你就不能悠幾天?你不是真的打算敗掉家業去當走天橋的男模吧?你這年齡還能當嗎?都三十幾了,再怎麼跑步也不能比那什麼小鮮肉,要不找你媽給你介紹醫美專科去?”
“爸。”藍非歡停在階梯消化渾身疼痛,“你有沒有空?載我去公司。”
“我要去寵物旅館接四喜,是可以順路送你,你連車也不能開?讓老黎送你不就行了嗎?”
“不是,不要司機,你開車載我。”藍非歡努力再爬幾個階梯,他不想讓司機看自己這直不起腰的模樣。
藍忠秀覺得兒子莫名其妙,不過想想覺得也不錯,父子倆可以多些私人空間,過去兩天他和兒子結伴應酬之餘還到處喫喫喝喝,還有點意猶未盡,他兒子好像自從上小學就沒這麼和他待過。
“那你快點,不然遲到了,四喜會害怕。”
藍非歡對爸爸拿狗子當孫子寵的態度已經麻木,之前會感覺很不平衡,他從很小的時候就是一整天在父母以外的大人照顧下生活,哪有人管他怕不怕?放了學就去學鋼琴、馬術、高爾夫、網球、跳水、溜冰、社交舞、餐桌禮儀、各國語言……應該還有別的,想不起了。這混蛋老爹,居然還說得出是兒子自己多事去學一身才藝?
回到臥室,藍非歡脫光了倒進浴缸,他沒力氣洗澡,只能放水泡一泡,熱水浸過遍體擦傷時激起一陣陣刺痛,他強忍着,腦中回憶造成這些擦傷的過程,居然很快便熱血沸騰,在水中又痛快地釋放了一回。
值得的。魏如薰的愛,值得他付出這些痛。
好不容易從浴室爬出來,藍非歡比泡進去前更累了,他爸的話是殘忍的事實,他這身肉已經不新鮮,得斟酌着操。
打開衣櫃,穿戴整齊,高級布料散發的獨特香氣和咖啡起着類似的效應,藍非歡很自然地就挺直脊樑,在鏡子前檢查一遍,確定沒有瑕疵才離開臥室,踏着符合穿着的雍容不乏走下階梯。
藍忠秀特地用來載狗的SUV已經在停車坪蓄勢待發,黎伯替藍非歡打開副駕座的門,藍非歡卻鑽進後座,待車門全都關上,他就不顧形象地往寬敞的座位趴下去。
藍忠秀很嫌棄:“逆子,當我是司機?”
“沒錯,你是,到了叫我。”藍非歡裝睡。
“滾來前面坐,後座是四喜的位子!”
“先送我啊,我親愛的爸爸,求你了。”藍非歡厚着臉皮撒嬌。
藍忠秀口中還碎碎念‘不順路’之類的埋怨,依然是啓動了車子開上去藍海的路。
途中,藍非歡掏出手機給魏如薰發信:對不起,我知錯,下不爲例,你外甥要待多久?我什麼時候才能找你?
魏如薰的回覆很具威脅:養好體力再來,今天沒操夠。
藍非歡心中即喜且憂,他覺得自己需要找專家斟詢如何增強腰力。
“會……會長,您……今天有客戶約見。”
宏然膽怯的樣子令渾身痛的藍非歡心煩,斜眼瞪過去,“做了錯事馬上招,要是想隱瞞還被我發現,你自己清楚。”
藍非歡拿起宏然放在他面前的平板看,見約他的客戶就是那個打死人的二世祖的家屬,藍海其實已經派律師去把人保釋,現在二世祖的父母是來確認兒子的官司怎麼打?
藍非歡前晚已從負責辯護的律師口中得知,這二世祖同時也被提控六年前那次擂臺上的意外致死案。藍非歡瞭解魏如薰的本事,消息靈通就是之一,他教練那案子本來要告的是賽會,但魏如薰收到二世祖二次打死人的消息後就轉了矛頭,非常符合他速戰速決的風格。
藍非歡不能埋怨魏如薰沒有通知他這事,畢竟雙方律師本來就不該透露各自的策略,於是他才一大早就急不及待地去找魏如薰,想表示無論職場如何爭,他全副身心仍然願意屬於魏如薰。
“這案子你去當助理,開會時來旁聽。”藍非歡從桌上挑出相應的文件遞給宏然,“資料先去看一遍,有不明白的就問。”
宏然接過文件,當場便攤開來,翻到藥檢證明那一頁問:“我查過提供這份藥檢的研究所,簽名的藥檢師早就不在那裏工作,這藥檢可能是假的。”
藍非歡盯着宏然,驚喜表現在他微微張開的脣。
宏然抓抓後腦勺,“交到您桌上的文件我都提前看過,免得又有錯字……”
藍非歡點頭,不吝嗇於讚美:“做得好。”他拿回文件,把那份賽會提供的乾淨藥檢報告撕出來,揉成團扔進腳邊紙簍。
“作假會輸得更慘。”
午時,二世祖的家屬來了,藍非歡親自出面,細細敘述他的策略。二世祖已有兩次致死人命的案底,不認罪是不明智的,必須認罪也承認用藥,那還能爭取進戒毒所,而不是坐牢。
這策略必然是遭家屬反對,藍非歡不妥協,他和二世祖的父母談了近一小時,還要通過電話去說服二世祖那個和藍家有拜把兄弟關係的祖父,幸好他已經找他爺報備,現在便有足夠的底氣堅持自己的立場。
終於,二世祖的父母給藍非歡說服,答應配合藍海的辯護策略。藍非歡盡了自己的義務,送走客戶後就把後續交給負責律師。
宏然既已被委任爲此案的助理律師,就得跟着負責律師去做事,但他同時也還是藍非歡的私人助理,該兼顧的必須兼顧。
藍非歡已走進會長專用電梯,宏然快跑追上,藍非歡及時擋住電梯門讓他進。
“會長,您今天還有什麼事需要辦?我先給您安排。”宏然捧着平板準備着要記錄。
電梯急速爬升,藍非歡見宏然頭頂翹起一撮發,有礙觀瞻,便伸手去壓,可手一拿開,那撮毛又彈起來。
“幾天沒洗頭了?”藍非歡走出滑開的電梯門,徑自走到洗手間。
“對不起會長,我……那個……”宏然支支吾吾。
藍非歡從鏡子的倒影見他正努力用手指把頭髮梳平。
宏然的髮量多且厚,還天然蓬鬆,雖然不是不好看的髮型,甚至隨性得很時尚,但在專業領域工作的形象還是必須更端莊。
“過來。”藍非歡手指蘸了點定發劑,退開一步指着鏡子前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