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藍貓撿了只小狼狗 >第 53 章 雨後還是雨
    雨從半夜開始下,先是淅瀝小雨,然後漸漸傾盆。

    “Rainingcatsanddogs.”值早班的於宏然望著派出所外的雨,喃喃自語。

    “嗯?哪有貓和狗?我都沒看見。”

    “是形容雨下很大的意思。”宏然解釋。

    “啊?你糊弄我吧!”派出所巡警熊大手叉腰,“我書讀得沒你多,那也還懂點英文!”

    “那當然是有典故。”宏然因想起告訴他這個典故的人而發了一會兒的呆,才接著說:“十七世紀的英國街道很髒,都是貓狗屍體,沒人清理,等到下一場大雨,大得雨水累積至可以把這些貓狗屍體都沖走,人們就會說這場雨是rainingcatsanddogs。”

    熊大一臉懷疑地瞅宏然,宏然聳肩,“我師傅這麼教我。”

    “哦,又是你那位教你法律知識的律師師傅啊,原來都教你這些有的沒的,你纔沒當成律師。”

    宏然只是笑,沒在意前輩的吐嘈,在這個小小的鄰里派出所,何必要跟唯一能陪自己度過漫長值班的人計較?

    雨開始小,街道上斷續有人來人往,有學生、有上班族、有穿雨衣晨運的中年婦女、有打傘漫步的樂齡人士,大多數都是這樣的羣體,一日復一日,沒有更特別的人。

    電話響,熊大接電話:“哎,早啊閔檢,噢?您傳喚的人說踩著自行車摔到溝裏去?在哪兒?噢好,您放心,我們馬上過去救人!”

    說是馬上,但掛了電話並沒有站起來,只是望著宏然,手指外面,“就對面公園外那個特別深的水溝,你去看看。”

    宏然答應,他戴好警帽,披雨衣,穿雨鞋,快步跑到現場時,果見有部腳踏車栽在水溝,他跳下水溝,感覺踩到觸感奇怪的東西,他用腳撥了撥水下爛泥,發現黑色的短毛,他用鞋跟撈起,原來是隻死掉的黑貓。

    宏然把自行車和貓屍都帶出水溝,他發現貓脖子有項圈,貓的兩條後腿只有一半,看起來不像天生殘缺。

    “小哥!我在這裏!”公園裏的亭子坐着一個大叔。

    宏然脫下雨衣,把貓屍裹起來,當袋子一樣提着,他把腳踏車推到亭子,動手把鬆脫的鉸鏈安裝回去。那位大叔準備騎上自行車,宏然看他腳似乎拐着,便說先去診所,大叔說不需要,那不是受傷,只是天生長短腳。

    “我載你吧。”宏然騎上腳踏車。

    檢察院不遠,沒多久就到,雨這時已經停了,宏然讓大叔進去,他幫忙把自行車停好。

    來到自行車停放處,宏然蹲下鎖車。

    此時,停放處前方有兩個身穿檢察員制服的人正抽着煙聊天。

    “確定啦,明天那個人就會來報到。”

    “啊?真的來?居然沒辭職,要是我從最高檢察院調到小地方,一定不幹!”

    “說得你好像有能耐去最高檢察院。”

    “哼,會被投訴瀆職而被貶下來的人還有什麼能耐?只是考試厲害而已。”

    “你這人,真是沒查過?那個人不是普通人,以前是大律師,都幫名人打官司,後來到檢察院也大展拳腳,處理的案子都上過電視,明顯是鋒頭太勁,遭人眼紅,纔有這般下場。”

    “是嗎?他什麼名字?我查一下。”

    “查了會嚇死你,這個人啊長得像個明星,他叫……”

    腳踏車鎖好,宏然提着貓屍離開,嘴角掛着無奈的笑。

    那一天之後派出所都沒別的事,宏然給貓屍拍照存檔後,就找了地方埋掉。下班途中,宏然到熟悉的老字號外帶兩份牛肉麪,再到傳統老店買份豆花。

    儘管單位提供了宿舍,但宏然還是租了個兩房一廳的小套房。

    新買的牀架昨天已經組裝完成,宏然把食物都先放在冰櫃就開始鋪牀。

    枕頭是新買的,抱枕、牀單、被子,連窗簾和地毯也是新的,顏色選的都是舒服的暖色。

    房間有個特別訂做的大書櫃,如今是空蕩蕩,他相信很快就會填滿。書桌擺在天亮能採自然光的最佳角落,桌燈在深夜能照亮整個桌面,椅子特別貴,適合長時間坐着伏案。

    距離該出門的時間還早,但宏然已迫不及待,他開車出門,車子是二手老車,他必須非常小心,以免車胎在路上打滑。

    到得轉運站,宏然把車停好便在站內等候區坐著,閒來無事,他滑手機看看時事。

    近幾日宏然關注的自然就是藍海集團,他剛點開瀏覽器便看到相關的最新消息。

    藍海,曾是國內規模最大的法律顧問集團,自從三年前會長藍非歡忽然辭職便接連爆出集團內部醜聞,牽扯出這些醜聞的人就是當年進入最高檢察院的藍非歡。

    藍檢察官大義滅親,接連揭發藍海在藍忠秀任會長期間涉嫌的多宗賄賂行爲,藍忠秀和藍忠才,以及多位藍家人先後被控上法院,有坐牢的,也有罰款的,就是沒有無罪的。

    那陣子藍非歡就像最高檢察院的當紅新星,陸續被委以重任,接手的案子牽涉的都是富貴名流。

    藍非歡忙碌的當兒,藍海董事爲了挽救集團,推舉商錦蘭接任藍海,商錦蘭接手後便強勢裁員,暫時解決集團赤字危機。

    然而藍海的名聲已敗壞,毫無前景可言,商錦蘭便找來當時已在業界站穩了腳的魏闕合作,‘合作’是美化的說辭,其實是魏闕投資救了藍海。

    藍海幾個董事那時以爲集團復活了,又開始橫着走,第一個下手的對象就是藍非歡,他們舉報藍非歡初任會長時期曾默許了多次賄賂行爲。這是事實,連宏然也知道,但並沒有留下可以定罪的證據,可身爲檢察官,清廉形象很重要,藍非歡爲此遭受內部處分,被調至市檢察院。

    那時候宏然在警校即將畢業,他的表現十分理想,但得知藍非歡被調離最高檢察院,他主動申請前往藍非歡即將去的地方派出所。

    藍非歡獲悉宏然這決定時是沉默的,宏然知他不認同,只是不直言反對,宏然便索性裝傻。

    宏然之所以考警校,就是希望能和藍非歡站在同一陣線,但不處在同一圈子,那樣他纔會有更大的空間可以保護藍非歡,而不是被保護。要是和藍非歡分割兩地,他的決定便毫無意義。

    看完藍海的最新動態,宏然心裏有些不安。

    昨日,魏闕執行總裁魏如薰公開宣稱,魏闕和藍海正式合併成魏廷集團。

    魏如薰達到了藍非歡曾經的高度,宏然無法不揣測,他將商錦蘭推薦給藍非歡時就已在預想這個結果。

    抑或着更早以前,魏如薰已有如此雄心。

    宏然收起手機,安靜地望着夜空明月。

    半夜十二點,宏然等了兩小時的巴士終於到站,他立刻跑到車門外等,擡著頭想透過車窗看內部,但車窗全都蓋著窗簾。

    乘客逐一下車,算起來已差不多是一車的乘客量,眼看沒人再下來,宏然立即打電話。

    “先生!起來啦!到站啦!”

    見司機向後座喊,宏然馬上跳上車,他看見在最尾的靠窗座位有個穿連帽衣的人,那人低着頭一動不動。

    宏然走上前,輕碰一下那人的肩膀,沒得到反應,他拉下那人頭上的連帽。

    “師傅。”宏然輕聲喚。

    依然沒有反應。

    宏然面前的男人微垂着頭,短髮有些毛躁,但容貌乾淨,他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古龍水香,他抿着脣,濃密的眼睫毛蓋在眼下,沒有一點動靜,像尊逼真的雕像。

    宏然從包裏拿出一個保溫瓶,打開瓶蓋的瞬間咖啡香便溢出。

    雕像的眼皮緩緩撐開,模糊的瞳孔漸漸明亮,拉平的嘴角隨之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直到皓齒露出。

    “好香。”手伸過來,但不是抓住那個保溫瓶,而是搭上了宏然的臉。

    “師傅,車到站了。”宏然還是說得很輕、很慢,他不想讓嘈雜和急躁破壞他和愛人重逢的美好。

    “來。”用力的手把宏然拉得彎下身。

    宏然轉緊保溫瓶蓋,與此同時,他的嘴也被愛人蓋上。

    “辛苦你來接我了。”藍非歡很快結束這淡淡一吻。

    “不辛苦。”宏然站直身,托起藍非歡的手走下車。

    外面,雨又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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