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瓊一驚,娘還是發現了。
她冷汗岑岑來到孃的屋子裏,娘正在坐在牀頭疊衣裳,示意她坐下。
佳瓊侷促地坐在一旁。
“娘有件事要和你說,非常重要。”娘加重了語氣。
佳瓊心一橫,該來的總會來,穆秋條件那麼好,娘沒理由反對他們。
娘看了她一會,欲言又止。
良久,才低頭繼續疊那摞已經整理好的衣服。
“佳瓊,過完及笄禮代表什麼你知道吧。”
佳瓊:“不就是長大了一歲,還能代表什麼。”
“那不一樣,”娘說:“及笄後就是成年人了,這要在鄉下,第二天媒人就可以登門了。”
娘說這些是在做鋪墊?
佳瓊低頭不語,且聽娘接下來說什麼。
喬三娘嘆了口氣:“如果娘在你身邊,這事還能爲你拿主意,就怕娘不在家,你被那些媒人哄騙了。你不知道,媒人的嘴騙人的鬼,瞎子瘸子都能讓她們說的天花亂墜。”
佳瓊漸漸聽明白了,原來娘並未發現她和穆秋,娘是擔心她被人騙。話說回來,她是那麼容易上當的人麼?呃,上輩子還真是。
所以娘說話,她洗耳恭聽就是。
“佳瓊,你年紀還小,不懂得世道險惡,人心隔肚皮,眼見不一定爲真。”
娘說的有道理,佳瓊點頭:“我記下了。”
“娘還沒說完呢。”
佳瓊……
喬三娘:好不容易渲染起來的氣氛……
她繼續說道:“你年紀尚小,可以先不議說親的事,如果有媒人登門,你就把她們回絕了去。不過你一個人在家,我到底還是不放心,你可有考慮讓你外婆他們來陪你。”
“不用,”佳瓊拒絕了:“我習慣了一個人,有外人在家我反而彆扭。”
“你這孩子,你外祖家的人怎麼會是外人。”
“不是外人是親戚啦。”
喬三娘睨了她一眼:“你這孩子。”
喬三娘知道佳瓊對外祖家的成見已深,她三言兩語是扭轉不過來的,不過有些話還是得交待清楚。
“佳瓊,娘拜託你一件事。”
“知道,我會時不時照看外公的。”
喬三娘:“娘相信你說到做到,你外祖家的人你也就喜歡你外公一個。”
佳瓊:其實談不上喜歡,就是不討厭,看在外公疼愛孃親的份上,她可以代娘孝敬他老人家。
喬三娘放下手裏的活,看着佳瓊,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不光是你外公,如果他們有難處,你也稍微幫一下吧。”
佳瓊擺弄着衣服上綴的穗子,沒有回答。
“佳瓊。”喬三娘用懇求的語氣說。
“好吧,那我就聽孃的,略施援手。”娘說的是稍微幫一下,可不是盡力去幫。
嗯,意思就是三舅如果朝她借一百兩銀子,她就借他一錢,稍微嘛,蜻蜓點水幫忙的那種。
喬三娘不知道佳瓊是怎麼理解的那句話,見佳瓊鬆口答應她也就放心了。
“時候不早了,你去睡吧。”喬三娘明早要趕路,也得早睡覺。
佳瓊從娘房間出來,忽然想到娘剛開始說的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和她說,可娘給她說了兩件事,一件關於她的親事,一件有關外祖家。那麼問題來了,到底哪件是娘說的那件非常重要的事呢?
次日一早,喬三娘簡單做了頓早飯,娘三個草草喫完,鏢局的人就到了。
娘抱怨說:“去幷州都是熟路了,還浪費那銀子幹啥?”
不過心裏還是挺踏實的,有鏢師在,至少可以保證他們安全順利到達。
行禮都裝好了,佳瓊又問娘有沒有落下東西,乾糧、水備足了沒有,還有從錢莊取銀子的小卡牌,一定收好了云云……
還是到了分別的時刻,娘和渝修坐在馬車裏,鏢師一前一後護着他們出發了。
佳瓊騎馬送他們到城門口。
路上忽然多了許多巡邏的官兵,城門口連出城都要盤查。
佳瓊問鏢師:“出了什麼事嗎?”京城最近很太平呀。
鏢師說:“你還不知道吧,陳國使者就快到了。”
原來是爲陳國使者到來做準備的。管他什麼國來訪呢,反正和她沒有半毛錢關係。
送別了娘和渝修,佳瓊騎馬回到了家裏。
照例是心裏空蕩蕩的,她餵了嗎打掃了庭院,忙忙碌碌一上午,自己卻一口飯都喫不下。
穆秋知道今天家裏就她孤零零一個人了,應該會過來安慰她請她去街上喫頓飯什麼的吧。
佳瓊在家裏左等右等,門口一直悄聲無息的。
咦,不來了?
佳瓊想起昨天晚上他主動牽起她的手。
害羞了?
害羞是真的,被長樂侯打的下不來地也是真的。
穆秋把庫房裏所有的煙花都一股腦給點了。
那一整條街的煙花,排場是排場,好看是好看,臉上也能倍有面子,穆秋還是爲了討好未過門的媳婦放的,這長樂侯都能理解,他也不是捨不得那幾束煙花。
可重點是這是御賜的煙花,皇上可不是賜給他們點着玩的,是在陳國使者來時的歡迎儀式上用的,長樂侯負責迎接使者,他想着把煙花放在自己家裏保管更加方便,誰知方便了這逆子。
陳國使者馬上就抵達了,你讓他上哪弄那麼多煙花去?
長樂侯揍了穆秋一頓出氣,隨後便和清陽公主使出渾身解數去湊這一批煙花。
京城許多勳貴人家都備點菸花元宵節放,不過煙花製造起來很麻煩,價格又貴,那些人家裏備的都不多,長樂侯兩口子備上厚禮,挨家登門,說盡了好話,看在他是皇上女婿的份上,那些同僚倒是很慷慨地把煙花給了他。
就這樣忙了一整天,他們才勉強把煙花湊齊。
掌燈時分,長樂侯和清陽公主才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穆府。
這臉丟的,這麻煩惹的,要不是累的渾身沒一點勁,長樂侯還打算把三兒子提溜起來打一頓。
慈安堂這邊,老祖宗早聽說了這檔子事。
老祖宗心情不錯,晚飯喫多了,這會兒正慢悠悠喝着消食茶。
“多大點事,”老祖宗聽呂嬤嬤彙報完,說:“陳國是下國,至於那麼隆重嗎,皇上就是要面子。要我說,兩國剛打了仗,他們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直接轟出去得了。”
呂嬤嬤給老祖宗捶着背,聞言只是笑。
朝廷的事不容她們這等婦人非議,慈安堂的口風緊,老祖宗關起門來說幾句不打緊,她是下人,就不能隨便議論了。
“秋兒這孩子怎麼樣了?”雖說穆秋捱打是家常便飯,老祖宗還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