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拍一部浪漫送給你 >第 17 章 爭吵
    何宣藝的團隊正式開始拍攝是下午四點半,支教團隊的人着手準備晚飯。團隊一共八個人,做飯和刷碗分爲兩組,每組四人,兩男兩女,每天輪換。

    何宣藝帶人進廚房時,發現今天做飯的人不是樂榮和健東行,他打算跟兩個攝像說,先在學校裏拍些空鏡,結果應栩桐突然提議:“要不要跟學生們提議一下,今天換健東行和樂榮做飯,這樣咱們今天就能拍一些素材。”

    何宣藝本能地有點牴觸,這個牴觸非常微妙,留給他思索的時間太短,他沒來得及想清楚到底牴觸什麼,牛小博就幫腔:“好啊好啊,換主人公他倆來做飯吧。哎同學,能不能麻煩叫你們的兩個隊長來一下?”

    做飯的大學生們乖乖的很聽話,沒一會兒就把健東行和樂榮叫來廚房了,何宣藝蹙着眉,牛小博主動上前給健東行帶無線麥。無線麥是一個黑色的小方塊,別在身後,伸出一根長長的繩子穿到領口,麥克風別在領子上。佟振斌看何宣藝沒反對,也上去教樂榮帶無線麥。

    “你們倆別緊張。”正式開拍之前,應栩桐囑咐道,“跟其他同學該聊天聊天,就像平時一樣做飯就行……可以吧,何導?”

    呵呵,你終於想起問我的意見了嗎?何宣藝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還沒開口,健東行就說:“沒問題。其實昨天就是我和樂榮做飯,你們要再等一天,明天也是我倆。”

    兩個攝像已經端着機子找角度開始拍了,何宣藝自然不能再說話,以免影響無線麥收聲。他拿了一根筆和一個本子,寫上今天的日期和時間,開始記錄拍攝內容和一些簡單的對話情況,以方便後期整理素材。

    一個導演在攝像拍攝的時候都做些什麼呢?不同的導演有不同的工作方式。比如何宣藝在拍攝現場比較沉默,他一般是先熟悉環境、然後觀察被拍攝對象的行爲特點,記錄他們的對話內容、行爲事件,偶爾想到自己要拍的鏡頭,會先拿筆記下來,等這一場拍完了再跟攝像說,讓攝像補拍。

    何宣藝的這種工作模式,並不是他尊重攝像,不打斷攝像的拍攝思路,而是對於純粹的拍攝來講,何宣藝的鏡頭感並不強,他腦子裏並沒有太多鏡頭意識,他更看重被拍攝對象的行爲動態、發生的事件以及由此展現的人物性格,所以何宣藝在拍攝現場,大多是不說話的,他靜靜等着自然事件發生,捕捉主人公們最真實的狀態。所以他看到應栩桐在牛小博身邊竊竊私語時,既好奇又有些不悅。

    來五管村小學拍攝,是何宣藝跟應栩桐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合作,之前補拍《新時代新青年》時、支教這個片子前期搞策劃時,要麼是何宣藝完全缺席,要麼是何宣藝自己做主,沒跟任何人商量。拍紀錄片這件事,不落實到實實在在地拍片子上,就不算是真正共事。就像情侶之間一定要旅遊,兩個導演也一定要一起實打實地拍攝,才能看透對方的本事和特點。

    何宣藝實在搞不懂應栩桐在說什麼,走過去戳了他一下,小聲道:“你倆聊什麼呢?”

    “沒事何導……”牛小博總愛搶答,不知是年輕反應快,還是看出何宣藝的不悅,主動替應栩桐解圍,“應導告訴我這個角度拍近景好看。”

    何宣藝湊到攝像機前一看,牛小博的取景框裏拍的是健東行正在切菜的手。

    “這兩個,你看。”

    牛小博給何宣藝展示了兩個鏡頭,第一鏡頭他拍了中景,帶上了健東行的半個胳膊,第二個鏡頭他只拍健東行的手,因爲景別縮小,能看清健東行手上的一個凍瘡,而且景別縮小後,背景虛化了,使得這個鏡頭非常好看。

    何宣藝看完前後對比,雖然認同應栩桐指導過的鏡頭,但還是說:“無線麥在收音,二聲道會錄進去你們的聲音,儘量少說話。”

    牛小博點頭應着“哦哦”,何宣藝又去看應栩桐。

    在現場拍攝時,麥克風收音有好幾個聲道,每個聲道收的聲音不同,一聲道收主人公的聲音,二聲道收環境音,後期剪輯時,可以根據成片要求,選擇需要的聲道。應栩桐既然是經驗豐富的導演,不會連這點事都不知道,那他爲什麼還要頻繁跟攝像說話呢?何宣藝看着他,眼神裏彷彿寫着一句問話:“拍攝現場保持安靜這點還用我提醒?”

    應栩桐當然不用何宣藝提醒這種基本操作規則,他只是有自己的拍攝方式和習慣。支教這個片子纔剛開始,他不想跟何宣藝發生分歧,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何宣藝白了他一眼,緊接着退到一邊,以免出現在攝像的鏡頭裏穿幫,應栩桐也跟着他站到旁邊。

    做飯的場景拍完,支教的學生們全都走進來圍在廚房裏喫飯,因爲食物剛剛出爐,又冒着熱氣,牛小博端着相機對着飯菜拍攝時,眼中明顯閃着光。他是拍攝團隊裏年齡最小的,跟大學生們差不了幾歲,健東行笑着對他說:“哥,你們拍的累不累啊,一起喫兩口吧。”

    牛小博肚子早就餓了,心裏十分想喫,但還是敬業地搖搖頭:“不了不了,你們喫吧。”

    “沒事的。”健東行說,“你讓那邊幾位拍攝老師也休息一會兒,一起喫飯吧。”

    應栩桐聽見健東行的話,走過來小聲說:“你們喫吧,我們的工作就是拍你們喫飯。你們不喫完,我們小博就沒法收工。”

    “哈哈,是這個道理!”牛小博笑了,瞥了眼何宣藝,發現他在盯着佟振斌拍隊長樂榮那條故事線,纔敢壓低聲音對健東行說,“兄弟,加油趕緊喫哈,你們喫完了哥才能下班!”

    “哈哈,行行,沒問題。”

    健東行招呼其他支教學生立刻開動,應栩桐掃視了一眼桌上的菜,忽然對牛小博說:“我問健東行一個問題,你的機位先跟着拍他回答,等他說完,你的鏡頭就搖到桌上的菜。”

    “哦哦,好的。”

    應栩桐對喫飯的健東行問:“這桌子上完全沒有肉菜啊,你們就喫這些?”

    健東行很自然地說:“那沒沒辦法,我們本來就是支教,食物有自己帶的,也有老鄉提供幫助,肉比較少。我們來的第一天就決定,三天喫一頓肉,中間幾天就湊合一下了。”

    健東行說完,應栩桐覺得他這個回答很好,能表現出大學生們爲支教的付出。他輕輕拍了牛小博一下,牛小博的鏡頭搖到了桌上,最後定格在一盤炒白菜上,結束這個鏡頭的拍攝。

    拍完喫飯段落後,拍攝組的四個人也跟支教大學生們一起坐下來喫飯,晚上回到房間,何宣藝開始導卡。

    每個相機都有SD內存卡,何宣藝要把兩個攝像拍攝的素材,導到電腦或者移動硬盤上,一方面是騰空相機裏卡的內存,第二天繼續拍攝,另一方面是爲了審一遍素材,找出拍的好的地方和需要注意的地方,安排第二天的拍攝內容,調整拍攝計劃。

    導卡的過程中,健東行來到他們房間,問有沒有人願意一起匹配打遊戲。牛小博當然願意,看了看何宣藝的臉色問:“何導,我能去玩一局嗎?待會你導完卡了叫我?”

    他們住在村子裏,晚上也沒什麼娛樂活動,何宣藝就點了個頭,牛小博快樂地起身要走,應栩桐說:“我也跟你們一起吧。”

    “好啊。”健東行說,“哥你也打王者嗎?”

    拍攝組的一羣人裏,牛小博長得最年輕,一看就是剛畢業的樣子,應栩桐雖然看起來比較好說話,但健東行對他還是有一些客氣的微妙感。當然,這種客氣已經是親近的表現了,要知道到目前爲止,健東行跟另一位攝像都沒說過話,甚至不知道那位攝像的名字;健東行跟何宣藝說的話不超過三句,當他走進拍攝組房間時,其實只打算叫牛小博打遊戲。

    “我不玩。”應栩桐說,“我就是想了解了解,你們給村裏的小朋友上課的時候,都幹什麼。”

    “哈哈,沒事幹,一到晚上我們可空虛了……”

    那三人出了屋子,健東行的聲音越來越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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