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拍一部浪漫送給你 >第 27 章 雪山3
    ???

    牛小博這一問,何宣藝當下覺得這個提議可行,他好像用這種方式拖延拍攝進度,這樣給殷志勝回覆更有底氣。

    “走,去吧,咱們一起。”

    何宣藝說完,其他三人都很意外,何宣藝說:“就當拍空鏡了,片子裏也可以用,走吧。”

    何宣藝說走,自然沒人反駁,而且對於學影視的人來說,能拍點好看的風景,更是一件開心事。四人離開了支教團隊,按照村民的指路,往雪山方向走。

    這座雪山不算高,但因地處嚴寒地帶,山上全被白雪覆蓋,極其壯美。爬山時,應栩桐發現何宣藝帶着自己給他的那條圍巾,臉紅撲撲的。四個人一路爬山,何宣藝腳程比較慢,落在最後。應栩桐擔心他發燒剛好,對於劇烈的運動喫不消,在一個上坡時,把手遞給何宣藝,想拉他一把。

    何宣藝哪裏是會接受好意的人,他根本不理應栩桐的“友愛之手”,一邊喘一邊說:“我、我……呼……嗯,我自己行。”

    應栩桐笑了,也不知這句“我自己行”,是何宣藝對他說的,還是給自己打氣。

    行就行吧,應栩桐不理他了,繼續向前走。他們幾個爬山的順序,牛小博興奮地走在最前面,佟振斌走在第二,應栩桐在第三,何宣藝最後。應栩桐身後總是連續不斷的傳來何宣藝的喘聲,剛開始應栩桐還笑他,想看他能強硬到幾時,可何宣藝的喘聲越來越粗、越來越密集,應栩桐腦子裏閃過他們抱在一起睡覺的畫面,突然定住了腳步。

    他身後的人也定住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應栩桐轉過身,他站的位置比何宣藝高,有點俯視的角度。何宣藝的臉蛋紅紅的,嘴脣微微張開,從嘴脣裏呼出寒冷的哈氣,哈氣飄在兩人之間,伴隨着細碎而沉重的呼吸聲。應栩桐看着何宣藝,看着這些毫無意義的細小的點滴,他的眼睛像一臺攝像機,真實紀錄下每個與何宣藝有關的特寫鏡頭,暫時無法理解這些細碎的畫面有何意義。

    可構成生活意義的本就是瑣碎小事,外表現象無關緊要的小事,總是會影響到內心。1

    “……呼……嗯,怎麼了?”何宣藝停在他身後,擡頭問他。

    應栩桐說:“你要不要……要不要歇會?”

    “不用,快走……呼、呼……別跟牛小博他們、他們差太遠了。”

    “哦……”應栩桐應了聲,但沒有動,他心裏想,看來何宣藝並不想跟他獨處。他知道自己在“何大導演”心裏的位置絕對比不上牛小博,他以前也不會做這種妄想,這會兒卻有些喫味。

    “呼、呼……走啊……”

    何宣藝催他快走,應栩桐卻說:“那你……”

    他說了兩個字就停住,何宣藝奇怪地問:“怎麼了?”

    那你能不能別喘了?——應栩桐心中想問這句,又覺得說不出口,何宣藝氣都喘勻了,不再發出嗯嗯啊啊的聲音,他站在應栩桐下方,不耐煩道:“你走不走啊?”

    應栩桐微不可察地出了一口氣,有點像嘆氣,又有點像煩躁,這才轉過身繼續向山上走。他心中裹挾了一些看不見、摸不着的情緒,連他自己也探不分明,他快走幾步,好像爲了追趕前面的牛小博、佟振斌,又像甩開身後的何宣藝。

    他有點受不了何宣藝的喘息聲總出現在耳邊,這使他想到那晚抱着何宣藝入睡。明明是毫無關係的事件,明明是運動後的本能喘氣,這聲音傳入應栩桐耳中,染上了別樣的味道,說不清道不明,癢癢的很抓人。應栩桐想跑開,遠離何宣藝,他不明白心中爲何會升起這種怪異的感覺,又不想被這種感覺困擾,他還記得殷志勝交給的任務,他還要戰勝何宣藝。

    走在最前面的牛小博和佟振斌已經登頂了,應栩桐看着兩人的背影,那兩人舉着相機,陶醉在美景之中,把身後的人都忘了。應栩桐想趕上他們,忽聽身後的何宣藝上氣不接下氣地叫着:“能不能……呼、呼……走、走慢點……慢點……”

    應栩桐的腳徹底邁不開了,他有一瞬間甚至感覺腳下的大地在分離。何宣藝的聲音太像了,太像某些時候的呻|吟和呼喊,尤其應栩桐想起那晚兩人相擁而眠,他好像要被周圍的冷空氣凍住,周圍的冰雪又因這些喘息而破裂。

    應栩桐沒向山頂另外兩個攝像走,他再次轉身,居高臨下地看着疲憊、緩慢、有氣無力爬上來的何宣藝。那人還帶着應栩桐的圍巾,呼哧呼哧喘着氣一步步往上爬,忽然腳下被一小塊冰滑到,踉蹌了一下。應栩桐終於忍不住,他往下走了幾步,又把手伸向何宣藝。

    何宣藝擡頭看他,皺着眉頭,強硬地不願接受幫助,依然氣喘吁吁。應栩桐不想聽何宣藝的喘息,這聲音彷彿結成一張看不見的細網,每一聲喘息都像一根極細的絲線,應栩桐可以扯斷任何一根絲線,但線織成密密麻麻的網後,好似要把應栩桐套住。

    “快點走,我扶你。”

    應栩桐把胳膊伸出去一點,就要夠到何宣藝的肩膀了,他想趕緊把這個人拉到山頂。何宣藝雖然自己快站不穩了,還是彆扭地躲開了應栩桐的手,沒什麼力氣地抱怨:“他倆爲、爲什麼……這麼快啊……呼呼……慢點、慢點不行嗎……”

    他連說了兩遍“慢點”,應栩桐憋悶到極點,心裏漲漲的,必須做點什麼突破這種禁錮的感覺。他直接向下一步,上手拽住何宣藝的胳膊,把人往上帶。

    “喂!你幹嘛——”

    應栩桐拉着他的胳膊往山上走,何宣藝精疲力盡,除了言語上的反駁,身體只能跟着應栩桐爬。走了好幾步,最後被應栩桐一拽,登上了山頂。

    他疲憊不堪,但放眼望去白雪皚皚,一時間只顧着喘氣和欣賞雪景,竟忘了責怪應栩桐。沒有經歷過開發的邊遠地區的雪山,滿眼盡是雪白,遠處的山峯和山連成一片,彷彿天色也被染淨,空氣裏有一種大自然的味道,比那些有名的景區更勝一籌。

    何宣藝目不轉睛地望着這一切,忽聽牛小博叫道:“哇塞,振斌哥,你拍的好棒啊!”

    何宣藝瞥了他們一眼,牛小博正看着佟振斌的相機,由衷地感嘆。佟振斌嘴角牽出一絲微笑,能在工作之餘欣賞到這麼美的風景,確實難得。

    “振斌哥,你怎麼拍的,怎麼調的光,教教我啊。”

    牛小博有很多優點,其中之一就是特別好問,不會的東西虛心請教,佟振斌說:“你來這邊,這邊光好,我教你。”

    “好呀好呀!”

    牛小博跟着佟振斌走到另一邊,應栩桐看着他們走遠,又看了眼何宣藝。

    何宣藝圍着應栩桐的厚圍巾,下巴都掩進圍巾裏,露出兩隻眼睛。他的喘息慢慢變得平靜,一語不發,安靜地望着雪山。

    何宣藝不再大聲喘氣,應栩桐的理智也漸漸歸位,趁着只有兩人的機會,他想起昨天殷志勝交給的任務。殷志勝雖然表面上讓應栩桐勸何宣藝,但也暗示過如果何宣藝真的不從,應栩桐可以直接帶佟振斌和牛小博回薊城。但應栩桐並沒打算這麼做。要是他真帶兩個攝像走,何宣藝一定會翻臉,作爲之後還要同組共處一段時間的下屬,以及去二組後同級的同事,應栩桐不能因爲別人的矛盾直接跟何宣藝對着幹,損人不利己,應栩桐不做虧本買賣。那怎麼辦呢?

    應栩桐想了想,起頭問了一句:“何導,你不拍嗎?”

    何宣藝盯着前方景色,沒什麼語氣地回了一句:“不想拍。”

    他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不知道是天太冷被凍的,還是“無語”就是何宣藝此刻的內心寫照。但應栩桐猜他這會兒內心肯定不平靜,他是不是怕應栩桐真的帶人離開?如果應栩桐真這麼做了,被剩下的何宣藝又該怎麼辦?應栩桐這麼想着,忽然產生一絲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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