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毅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嚴嵩走後,洛毅沉思片刻,隨後將他留下的那方寸物中的月神鏡拿了出來,有黑曜法眼傍身,這等禁制不說信手捏來,卻也難不住洛毅。
大概一個時辰後,這月神鏡的禁制便已經被破除。
原本鏽跡斑斑的美人鏡,鐵鏽紛紛落下,露出了光滑的鏡面!
把手處應當是以隕鐵所鑄,其上還聞刻有不少花紋,鏡面不知是何材質,光滑如玉,觸之冰涼。
鏡子後面還繪畫着一副神女奔月圖,看來的確是月神鏡無疑。
洛毅嘴角翹起,這仙寶他自己留着無用,但是卻極爲適合楚夢璃。
楚夢璃如今恢復了修爲,手邊又沒有任何法寶傍身,此鏡攻守兼備,又有駐顏之功效,可謂極佳。
至於這方寸物中的其他東西,洛毅沒打算動,而是另作他用。
他又瞧了一眼這方寸物,說不心動是假的,這可是嚴嵩攢了大半輩子的家底啊,可都是錢啊!
洛毅微微後仰,雙手抱頭,自顧自調侃道:“還真是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洛毅沒回撼天城邊緣的那個老宅子,而是準備今天就在梧桐院住下,索性直接在斜靠在涼亭的樑柱,閉眼休息。
白驚夢這丫頭一早不知道跑去了,足足到了晌午才翻牆進了梧桐院。
她向來是不願意走門的,也不知是什麼毛病。
這幾天來此的一直都是魏青,她冷不丁看見曹沫,先是一愣,隨後一臉心虛,就要躡手躡腳的去往自己房間去,誰知洛毅也沒睜眼,忽然就開口道:“去哪了?”
這給假小子白驚夢嚇了一大跳,趕緊把雙手背在身後,眨了眨眼睛,嘿嘿一笑:“我……哪也沒去,隨便逛逛。”
洛毅睜開眼睛,看了白驚夢一眼,“手裏拿的什麼?”
白驚夢俏臉閃過一絲緊張,“沒……沒什麼啊……”
洛毅坐直身體,伸了個懶腰,隨後笑容玩味的衝着白驚夢勾了勾手指,“過來。”
白驚夢頓時皺起一張小臉,不情不願的走了過去,步子跨的極慢,磨磨蹭蹭的,雙手還背在身後。
洛毅也不催促,笑臉玩味的看着她。
白驚夢終於磨磨蹭蹭的走進了涼亭,洛毅伸出一隻手,“給我。”
白驚夢一撅嘴,不情願的伸出右手,是一小罈子酒水,單單是聞那酒香,洛毅就知道這酒水定然是不便宜,是上等的好酒。
洛毅笑着伸出另一隻手,“另一個。”
白驚夢臉上閃過一絲驚慌,猶豫良久,最終還是慢慢伸出了左手,那是一個錢袋子,用料與刺繡都極爲講究,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
洛毅將那壺酒放在了桌上,將那錢袋子也一併放在了桌上,雖然心中有了答案,卻還是輕聲問道:“這些……哪裏來的?”
白驚夢兩根手指不停的畫着圈,有點不敢與洛毅對視。
她低着頭,支支吾吾的說道:“我……在街上撿到的……”
白驚夢又撓了撓頭,終於說了實話。
“是……是我偷的……”
洛毅柔聲問道:“在哪偷的?”
白驚夢怯生生的看了洛毅一眼,揉了揉小鼻子,“是一個豪紳,他賺的都是不義之財,我……我就……”
洛毅端坐在原地,雙手攏袖,輕聲道:“劫富濟貧?”
白驚夢有點侷促,許是害怕曹沫生氣,一雙手不知道該放在那裏,就都藏在身後,用手指不停的畫着圈,隨後聲音細若蚊蠅的點頭嗯了一聲。
洛毅沉默了一會,隨後伸手揉了揉白驚夢的小腦袋。
“這些東西,明天給人還回去。”
白驚夢擡頭看了洛毅一眼,也沉默了一會,又嗯了一聲。
洛毅反問道:“是不是覺得自己其實沒有做錯?反正都是不義之財,拿來救濟窮人,有什麼不對?”
白驚夢一愣,下意識開口道:“難道不是嗎?”
洛毅搖了搖頭,“當然不是,不管這些是不是不義之財,你偷了人家的錢財,這就是不對的。”
“你想,你從一個賊身上拿走他的東西,自己不也變成了賊?”
“我知道你想幫助那些窮苦人家,但是要在你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富是劫不完的,貧也是永遠濟不完的。”
白驚夢神情一震,小臉之上若有所思。
洛毅也不多做嘮叨,輕輕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讓她把桌上的東西收好,明天給人家還回去。
白驚夢哦了一聲,拿起東西就往自己的房間裏走,走到一半忽然回頭問道:“你不生氣?”
洛毅衝她溫醇一笑,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可沒有這般俠肝義膽。”
假小子白驚夢當時就樂了,蹦跳着回了房間。
洛毅看着白驚夢的背影,自顧自一笑,心中想着,是該給小丫頭找個學塾先生了。
日落黃昏,洛毅一夜未眠,只是在原地凝神打坐。
小丫頭一早就拿着錢袋子和那罈子好酒翻牆出了梧桐院。
洛毅坐在涼亭中,泡了壺茶,隨後則是回到了房間內。
不一會的功夫,梧桐院中便來了一人。
手中拿着一個製作精巧的小盒子。
來人正是嚴嵩。
嚴嵩見涼亭內的茶還泛着餘熱,便知曹先生應當是知道自己快要來了,便以此茶告訴他稍等片刻。
嚴嵩自然不敢催促,便安靜的坐在涼亭內,閉目養神。
約莫過了半炷香的時間,院內的一間房門被人輕輕從裏面推開,嚴嵩瞬間睜開眼,只不過扭頭望去之時,卻是忽然一愣。
來人……竟不是曹先生!
洛毅嘴角掛着淡淡的笑容,開口說了一句與昨日初見嚴嵩時一模一樣的話。
“嚴嵩大師,好久不見。”
嚴嵩瞳孔微縮,眉頭猛地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