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我被一棵大樹緊緊抱住。
它的枝條蒼勁有力,如手臂一般,層層疊疊把我環在其中。
樹葉如手,輕撫我的臉頰,身體……
樹身會說話,發出低沉諳啞的男音,一遍遍在我耳邊呢喃:“阿煜,日後讓我護着你可好?”
我答不出話,只感覺他的力道極大,越抱越緊,直到我胸悶窒息,從夢中驚醒。
眉心的紅痣都灼熱異常,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裏頭蠢蠢欲動,要破皮而出。
按着胸口緩了好一陣,才慢慢好些,一擡眼,看到姨外婆早已在窗外忙碌。
她最近都很忙,也很神祕。
本來我剛入大學,正想着發奮圖強好好學習,卻被她緊急接了回來,且從回來的那天開始,就不允許我出桃園半步。
而她,每天在桃園裏挖挖埋埋,雞骨、銅錢、狗血之類,安排的到處都是。
如臨大敵。
生日前一天中午,她突然把我叫進她的小屋。
一進門,姨外婆的臉就沉肅下來:“跪下。”
我嚇了一跳。
我從小被家人遺棄,是姨外婆把我養大的,雖然她平時也不苟言笑,但對我一直很溫和。
像今天這種急言厲色,從來沒有過。
我略一遲疑,她的聲音就更加冷寒:“林煜秋,我讓你跪下。”
我心頭一顫,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膝蓋莫名彎下去。
“嗵”
姨外婆垂直跪到我旁邊的硬地上。
她那個有風溼的老膝蓋呀!
我都吸了口氣,替她疼。
姨外婆向着案桌上點燃的供香,先磕了三個頭。
之後,讓我也磕。
有了前面的教訓,我沒再多問,便跟着磕了。
見我磕完,她聲音有所緩和:“好了小秋,從現在起,你就算入到我門下,是我唯一的弟子了。”
我從地上一下子彈起來,急了:“外婆,我還在上學呢,我剛考上大學,這還沒上,爲什麼要去跟你做神婆?這事還能先斬後奏的?我不幹,我要回學校。”
像是怕被她抓到,我大步出門,跑回自己房間,快速把衣服捲進包裏,拎着就往外走。
對這個行業好奇是一回事,可要放棄學業,天天跟死人怪事打交導又是一回事。
我並不想學。
我們住在半山腰的一大片桃園裏,這周圍沒有別的人家,唯一下山的路,是一條三米寬的石渣路,通到山底的鎮子上。
出桃園,我沿石渣路往下,沒走出多遠,腳突然就邁不動了。
眉心處好像點了一把火,燒的我整個腦袋都發疼。
人也站不住,東倒西歪正要往下倒,手臂卻被兩根冰棍架住。
眼角餘光掃到一個面色蒼白,眼珠冒光的紅衣姐姐,她站在我身邊,兩手直直架着我的胳膊。
紅衣姐五官長的很好,但整個臉的表情,包括眼神,都給人一種不懷好意。
而且她一靠近,我眉心更熱了,感覺整個頭像被扔到了大火裏,快燒出火眼金睛了。
我慌忙推開她,往旁邊踉蹌兩步。
沒等站穩,她就欺身上來:“小妹妹,我扶你下山吧,這路,很長。”
我往後退。
她就往前進,眼神裏都是冷光,嘴角卻詭異地勾着一抹笑。
我顧着躲她,頭又疼的厲害,就沒注意腳下。
一個趔趄,不知道絆到什麼東西,人瞬間就往下栽去。
女人轉眼到我跟前,手一伸就卡住我的脖子。
我的呼吸瞬間被她掐斷,連喊叫都發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