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以後,老實洗澡回屋。
今天除了疼,我毫無收穫。
沒從方希明那兒套到一個字,因爲我根本連話都不想說,擡眼皮看他都費勁。
洗澡的時候已經閉上眼了,回屋往牀上一歪,就不醒人世。
第二天一早,被鬧鐘叫醒時四點半。
起來我先扒着窗戶往外看了一眼:還好還好,魔鬼還沒起來。
穿衣刷牙洗臉,收拾完站在門口,任鵬教官也一身迷彩裝,拿着哨子出來了。
精神奕奕,和深秋霜打的茄子我,形成鮮明對比。
方希明也從東屋出來。
起早了也沒得誇,先跑起來再說。
不過有前兩天打底,這一天就疼麻木了,反正還有一口氣在,就不能停。
就這,任教官還在後面催:“蝸牛嗎?是讓你們跑步,不是爬步,要是想爬,現在就四肢着地……”
我和方希明立刻加快速度,奶奶哦,在這山脊上撅着屁股爬,怕是想一頭栽到山底不活了。
因爲任教官的“殘暴”,並且說話比方希明還難聽,他對我的討厭,突然就緩解了。
瞪我的眼神,也轉移到了任教官的身上。
我是不敢問他,爲什麼非要跟我一起鍛鍊的,教官的任務裏並沒帶他,他完全可以不受這份罪,由我一個人去自生自滅。
只能時時刻刻念着他的好,喫飯的時候,抽空把肉往他碗裏送。
幾天以後,身體終於無可奈何地接受了這種訓練,桃園裏的房子也收拾了大半。
小院的大門裝上了,任教官要的訓練棚也做好了,幾根鋼柱頂着一片彩鋼瓦,四面透風,裏面安着各種訓練的設備。
前面的小樓,主體結構已經拉起來,就是毛胚房,要真着急,都能搬進去主了。
藍夾克叔叔對自己的工程進度很滿意,看到我就招呼:“小妮兒,你看這快吧,明兒把門窗一安,裏頭一粉,就能住了。”
“咦~,你這說哩哪兒哩話,嫩家男哩木擱家,你一個小妮兒家也怪不容易哩,有啥事就給俺說,能弄的俺都給嫩弄好。”
本地話,“嫩家男哩”即我丈夫。
我吧唧着嘴想跟這位叔解釋,可是很快就放棄了。
不是俺家男哩,我花着人家哩錢,用着人家哩工,說出去不是更難聽?
就這樣吧。
都記帳,等我學有所成,立馬掙錢。
頭等大事,比保命都重要的事。
任教官除了跟訓練有關的,別的話基本不說一個字。
我跟藍夾克叔說話的工夫,他老先生已經奔進了小院,準時開始用午飯。
我也不敢多耽擱,畢竟喫飯時間是按着他的表走。
他喫飽了,他的時間到了,我們就也自動到了,至於喫不喫,飽不飽,憋着別說。
說也沒用。
不過今天方希明奇怪,竟然沒在飯桌上等。
我看着飯菜上桌,任教官都拿起筷子了,趕緊拖着腿往他屋裏跑。
“希明,喫飯了,你幹啥呢,一會兒那暴君又開始了……”
推開門一看,方希明趴在牀上,臉埋進枕頭裏。
拿在手裏的手機還亮着屏,上面藍條指向的是方師父的號碼。
我梗在門口。
話在嘴裏掂了好幾遍,才小小聲出口:“方師父他……”
“你不要提我師父,都是你把我師父害的,他現在什麼也不是了,他要活不下去了,你美了,舒服了,林煜秋,你就是瓜娃子,你是個棒槌。”
方希明從牀上一跳老高,劈頭蓋臉罵完我,撞着我出門,直衝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