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也變的很輕：“如果有人、這樣對你，你是不是也恨死他了？”
“當然，親情是血脈相連的東西，家人更是這輩子老天安排好的緣份，別人要這麼對我家人，我肯定不原諒他的。”
說完才覺得話不太對。
忙着擡眼望他：“爲什麼這樣問？是也有人把我家人怎樣了嗎？”
他搖頭，視線已經轉開，“先聽他們說吧。”
如燕雲閒所說，羅小勇的出現，讓事情終於走向真相大白。
他髒兮兮的臉，被羅奶奶一點點擦乾淨，開口時聲音沙啞粗嘎，顯然是很久時間沒說過話了。
但擋不住他認錯：“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們。”
一老一少，一人一鬼兩個女人，全都看着他。
羅小勇從爬地的狀態撅起屁股，像只大蟲子，慢慢將身體躬起來，然後擡起上半身。
他跪行到餘小菊面前，“是我錯了，那時候不該找你，不該放學堵你回家的路，不該逼着你跟我好，都是我的錯。”
旁邊的羅奶奶沒聲了。
餘小菊也沒聲，只是盯着他。
羅小勇在懺悔：“是我家害了你全家，我該死的，可是我又怕死，我什麼都怕，我怕我媽，怕你的眼神，怕他們從背後說我……”
他把頭栽到地上，嚎啕大哭。
餘小菊到了此時，才往前半步，身子下彎。
我心都提起來了，好怕她說，我原諒你，事情都過去了。
誒，我這心態……
立志要做陰陽先生的人，怎麼能希望別人結怨呢。
我先扇我自己。
好在，餘小菊也沒說出那樣的話，她問：“你身上是什麼味道？”
看官們面面相覷。
尤其是我，完全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當事人也有點蒙圈，羅小勇甚至朝自己身上吸了一口，然後脖子立刻往前伸去。
我都跟着噁心了一下，想噦。
只有餘小菊，彷彿沒看見我們的表情，突然激動，伸手就拽住了羅小勇的衣領。
“你身上怎麼會有我家人的味道，你從哪兒來的，你見過他們？”
羅奶奶還想伸手把兒子搶過來。
但女靈就是女靈，她不讓人靠近的時候，誰也拿她沒辦法。
羅奶奶手剛一伸，就被餘小菊撩起衣袖掀翻在地。
連吭都沒吭一聲，只剩眼珠還能動。
倒是羅靜，趁機跑過去，把她扶了起來。
羅小勇沒多看羅奶奶和羅靜一眼，只對着餘小菊，頭垂到胸口。
聲音跟從心窩裏掏出來一樣：“我、給你家人守墓了，這些年，我一直守在那兒……我錯了……”
正揪着他衣領的手陡然一鬆。
餘小菊往後退了兩步，羅小勇也終於將頭擡了起來。
“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全家，我什麼也做不了，我……我只能去給他們守墓，我除了守墓，也不會做什麼了。”
這個答案超出我們所有人意料。
我原先猜想，羅小勇說不定也被餘小菊報復了，就算不弄死他，沒準也瘋瘋傻傻，失蹤在人海。
卻沒想到，他去給人家裏守墳。
關鍵是，餘小菊還不知道。
她對羅奶奶恨之入骨，怎麼會對羅小勇視而不見？
就算燕雲閒說的對，她不動無辜之人，可這位羅家的好大兒，一點也不無辜呀。
餘小菊應該比誰都清楚，他做了些什麼。
沒錯，禍首就是他。
他反而成了漏網之魚，這不科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