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索着握住虞照宏的手,在上面輕輕地捏了捏:“她原本就體弱多病,若是知道我現在的情況,萬一着急引起舊疾復發,那我爹爹豈不是更要傷心?”
她的動作又輕又柔,帶着三分情誼,三分懇求,三分撒嬌,讓太子的心也朦朧起來。
虞照宏溫柔地笑道:“如意真是善解人意。”
說完又不禁感嘆道:“丞相一家人愛拂相照,讓人感動。”
“如意啊。”他緩緩攬住白如意的肩頭,將她的臻首靠在自己的肩上,“本殿在東巷有一處斯宅,你可願暫時委屈一下?”
“太子殿下憐愛,如意只願能有片瓦遮身,餐飯餬口。”白如意高興地揚起臉,哪怕她眼前只是模糊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哎。”虞照宏擡手就在她的小翹鼻上颳了一下,“只要是如意的想要的,本殿都盡全力給你辦到!”
“真的?”白如意眨了眨大眼睛,睫毛忽閃忽閃的,很是天真。
哪怕是知道她看不見,虞照宏還是認真地看着她道:“真的。”
白如意笑了。
“太子殿下,那如意現在就有一件事,不知道殿下肯不肯幫忙?”
“哦?”虞照宏微微地眯起了眼睛,他試探地問:“什麼事情啊?”
什麼事情?
而不是你儘管說。
白如意笑了一下,道:“聽說今晚靜安王府納妃,如意想去觀禮。”
觀禮?
虞照宏皺眉,但沒有立刻反駁:“你現在這樣……”
白如意連忙道:“殿下,我與靜安王自幼相識。靜安王小時候常到相府來玩,也算是幼年相交,情同兄妹。”
“如今王爺即將大婚,殿下說如意是不是應該備上一份禮物,去恭喜王爺和王妃嫂嫂呢?”
“既然這樣,你現在又是郡主,去送賀禮也是應該的。”虞照宏說着心裏開始盤算,叫人回去取了幾樣賀禮來,掉轉方向往靜安王府趕來。
“呦,太子哥哥。”
還沒到大門口,就見瑞王的馬車先他們一步停了下來,虞牧林左手拄着檀木鑲金的百歲壽星拐,一瘸一拐地往這邊象徵性地迎了兩步。
“牧林,這麼早就到了。”他們兄弟二人明爭暗鬥了這麼多年,早就已經戴上了假面具,話都虛得不能再虛。
“太子哥哥也挺早,請吧。”
虞牧林稍稍往旁邊一讓,彷彿十分的恭敬。
虞照宏渾不在意他臉上那副假面,擡腿就往裏面走。
“噼裏啪啦”的爆竹聲響起,新娘的喜轎已經落地。
虞慶之小心翼翼地從轎子裏牽着新娘子的手,攜手走入王府。
“是不是爆竹響了?”
明知故問。
白如意緊張地揪着虞照宏的袖子,怯怯地問。
虞照宏低頭看見她似乎十分羞怯,但聲音裏卻帶着顫抖。
要說是激動,臉卻煞白。
“如意,是王妃到了。”
白如意聞言強打起精神,努力壓抑着顫抖道:“殿下,我們進去看看吧。”
虞照宏便任由她牽着自己的衣袖,一同走進靜安王府。
白如意看見兩團模糊的紅色影子就在自己的前方不遠處,彷彿伸手就能觸及。
恍惚中,她忽然覺得很可笑。
她曾經那麼篤定地認爲眼前的人應該和自己站在一起,而她才應該是那團紅色的影子。
“王爺真是大手筆啊,在京的官員都到齊了吧?”
“我看今天至少到了三四百人!”
“嘿,真是不知道這王妃是哪家的小姐,真是好福氣啊!”
……
嘈雜的祝賀聲讓她的世界徹底混亂。
跌跌撞撞地,不知不覺在偌大的靜安王府裏迷了路。
只有一處是寂靜之所。
“呀,你是誰?”
蘇綰綰在前堂跟着虞慶之拜過了堂,被送到後宅來等。
纔剛坐下就聽丫鬟翠萍說:“今兒沒聽說請了各府的女眷們,這是喜房,還請姑娘前堂就坐,不要亂闖。”
“我……我看不見。”白如意拿出慣用的伎倆裝無辜,“剛剛與太子殿下走散了。”
白如意?
蘇綰綰幾乎一瞬就聽出了她的聲音。
但……沒必要在這樣的日子和她起爭執。
她朝程雙招招手,程雙立刻會意附耳過去。
“雙姑娘,既然是太子的人,就讓人送她到前堂去吧。”
程雙應了,向白如意道:“這位貴人,王爺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過來了。”
“奴婢先送您回前堂到太子殿下身邊吧。”
白如意聞言道:“姑娘善心,感激不盡。”
“既然今日有緣見到王妃,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給王妃行個禮?”
還行禮?
蘇綰綰連忙朝程雙擺了擺手。
程雙不愧是王府裏侍女總管,機靈得很:“王妃說今日大喜,請貴人不必拘禮。前堂熱鬧盡興纔是正理。”
“他日王妃必到太子府上拜望。”
白如意慌了,這事哪能讓太子妃知道?
於是道:“我雖然是隨太子殿下前來,不過是搭個人情,並不是……”
她這說一半留一半的本事,誰還能不懂這裏面的不言而喻?
“你怎麼在這?”
說話的是虞慶之。
他匆匆應酬了前堂的賓客,着急忙慌往後宅趕來。
卻在這裏第一眼就看見了白如意。
“慶之哥哥……”白如意很是委屈。
但她心裏簡直樂開了花,終於拖到了他來。
程雙上來就要攙扶她:“王爺來了,這位貴人,奴婢送您到前堂飲酒去。”
白如意卻一把拉過她,用一把小刀抵在了程雙的肋下:“王爺,我有兩句話同你講,讓她們都出去。”
虞慶之先是一步跨擋在了她和蘇綰綰的中間,在喜娘和侍女們的驚呼中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慶之哥哥,她叫什麼?”白如意眼含熱淚,聲音裏滿是不甘心的顫抖。
虞慶之淡淡道:“你以後會知道的。”
“你現在休了她!”白如意吼道,“我與你青梅竹馬,我才該是你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