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偏東北一些。
是一個很小很小的鎮子。
原住居民不過一二百戶,加上週遭的七八個村落,也不過三百來戶人家。
去年秋日裏的一場大地動,以順州城爲中心,甚至都波及到了盛京城的平民區。
按理來說,烏堰鎮位於兩城之間,也該被波及纔對。
但是實際上烏堰鎮並沒受到很大的影響,只有兩三戶的房子塌了圍牆而已。
沒有一個傷亡。
至於地動災後的暴雪突至,似乎也沒給烏堰鎮帶來什麼災難。
這個鎮子就像是遊離在這兩場天災之外的世外桃源。
後來就有人分析。
順州城的地動雖然牽連甚廣,但是周遭的羣山並未坍塌。
而烏堰鎮三面環山。
這也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烏堰鎮。
至於暴雪。
烏堰鎮雖然地處兩城之間,又有三山環繞,按理來說,氣候應該比順州城溫暖。
可事實恰恰相反。
烏堰鎮很冷,每年的冬天都來的很早,而且很冷。
否則也不會因爲冰燈節而出名。
那裏的家家戶戶也都習慣了提前囤糧囤柴好過冬。
所以暴雪的突至,對他們的影響也並不深刻。
至於烏堰鎮爲什麼會有這麼奇特的氣候特徵,曾有一位從欽天監告老還鄉的官員,說這裏曾經有寒星墜落。
這種說法,大家半信半疑。
還有一位編寫地理志的文人給出了一個比較像樣的結論。
因爲烏堰鎮的三面環山,有兩處是所爲的寒山。
半山腰就開始盤亙着終年的積雪。
烏堰鎮的冷,多半是因此而至。
倒也有幾分道理。
只是到底是何種原因,至今還沒人知曉。
從盛京城到烏堰鎮,不是一路的官道。
走到多半程的時候,就得該走另外的小路。
畢竟烏堰鎮除了冰燈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更不是交通要塞。
好在連日以來都是晴好的天氣,小路也並不難走。
宋洋還知道一條近路。
只是他們一行人並不急着趕路。
雖然還是冬日,但已經差不多要到七九了,沿途的樹木已經開始抽新芽了。
而且還會經過一些小的村鎮。
走走停停的,倒也別有一番韻味兒。
等到了烏堰鎮的時候,已經是正月十四日。
才一進鎮,蘇雨昕就看到道路兩旁或堆放或懸掛着,各式各樣的冰雕。
各個都是晶瑩剔透,栩栩如生。
有各種各樣姿態憨萌的小動物,還有各種各樣爭奇鬥豔的花朵。
更有各種神話人物。
衣袂飄飄的嫦娥,腳踩祥雲的七仙女,佛廟裏供着的彌勒佛……
巧奪天工。
蘇雨昕幾乎半個身子都快從車窗裏探出去了。
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她活了兩輩子,還從未見過如此壯觀又唯美的冰雕。
風曜環住蘇雨昕的腰,將她扯了回來。
“小心掉下去。如果想看的話,等會兒我們安置好了,吃了晚飯,就出來看。”
一半是因爲興奮的,另一半是凍的。
這烏堰鎮是真的冷。
“喜歡咱們就多待兩日。”風曜擡手捧住蘇雨昕的臉,用自己的掌心幫她暖着。
“好啊。”蘇雨昕開心的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十七不就要開朝了嗎?”
“沒關係的。”風曜將蘇雨昕抱在腿上:“來之前,我已經和皇上告過假了。”
“真的嗎?”蘇雨昕一把摟住風曜的脖子,在他臉上啪嗒印下一個吻。
“當然是真的。”風曜的脣角微微上揚着:“我永遠都不會騙你。”
“將軍最好了。”蘇雨昕開心的往起一蹦。
“小心頭。”風曜忙的擡手護住蘇雨昕的頭頂。
而後就聽咚的一聲。
蘇雨昕的頭沒事兒,風曜的手背被撞紅了。
“疼不疼?疼不疼?”蘇雨昕心疼的抓着風曜的手,一疊聲的問道。
“不疼。”風曜摸了摸蘇雨昕的髮絲,笑道。
曾經在戰場上,長刀透骨而出,他都沒有哼一聲。
不過就是輕輕撞了一下,怎麼會疼?
“都是我不好,總是那麼不小心。”蘇雨昕抿着脣,從盒子裏拿了赤紋白玉膏來擦。
“沒有不好。”風曜拉住蘇雨昕的手:“在我心裏,昕昕是最好的。”
“將軍就會哄我。”蘇雨昕掙開手,又細細塗了一邊赤紋白玉膏,然後輕輕吹了吹。
“真的不疼。”風曜半開玩笑的說道:“幸虧你塗的快,不然這紅都要消退了。”
一句話,說的蘇雨昕忍不住笑出聲來。
而後靠在風曜的懷裏,頗爲不解的說道:“將軍出征的時候,我其實可厲害了。”
“我知道。”風曜攬着蘇雨昕的肩膀,點點頭。
“真的。”蘇雨昕坐直了身子:“與蘇家鬥智鬥勇,打劫山匪,與人賭石,還算計了皇上一把。”
“可是……”蘇雨昕的眉頭微微蹙起:“在將軍面前,我卻總是毛手毛腳的。”
“傻瓜。”風曜寵溺的一笑,將蘇雨昕的小手握在掌心中:“在我面前,你不必厲害,只要開開心心就好,有我保護着你呢。”
“我知道了。”蘇雨昕擡起頭,說道。
“知道什麼了?”風曜問道。
“我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了。”蘇雨昕清了一下嗓子:“這都是將軍慣的我,所以將軍在身邊的時候,我從來都是有恃無恐。將軍不在身邊的時候,沒人慣着我,我就得自己變厲害。”
“從今往後,你可以永遠都有恃無恐。”風曜攏了一下蘇雨昕額前的碎髮,說道。
“那將軍就得永遠都慣着我纔行。”蘇雨昕眉眼彎彎的說道。
“好,永遠都慣着你。”風曜垂頭,在蘇雨昕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語氣堅定又認真:“永遠。”
“那咱們拉鉤。”蘇雨昕伸出白嫩纖細的小手指。
“好,拉鉤,生生世世都不變。”風曜也伸出小手指,和蘇雨昕的小手指勾在一起,就像是勾住了全天下最貴重的珍寶。
兩人剛剛拉鉤蓋章後,晃悠的馬車就停了下來。
“將軍,夫人,客棧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