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衆人皆是大驚。
張彪雖然多年沉迷於安逸生活,但到底是在江湖上闖蕩的,比其他那些只會點武功的外行人不同,對於這種事情經驗豐富。
見衆人都有些慌了神,即使是經常走這條路的商人們都有些慌張,張彪當即低聲呵斥道:
“都給我安靜!”
這個時候,衆人需要的想也許就是這麼一個能夠呵斥他們的人,至少這樣一來,他們能夠將期待放在張彪身上,找到一個主心骨。
所以,經過張彪這一吼,底下的人雖然還是有點慌張,但還好不至於立即奔走逃散。
張彪也不指望他們現在能立刻冷靜下來,這些年走了這麼多山路,早已趨於平衡,即使是他都很久沒見過血了,更別提他那些手下和更多的書生。
倒是朱楚瑜和秦梓二人,雖然都有些緊張,但是顯然能夠撐得住。
這讓他心中略感詫異的同時,也稍稍滿意,至少這樣一來他要好處理的多。
仔細思索了一下最近的賊匪勢力,他心中有了點數,最近的土匪,人數和質量都還在能夠接受的範圍。
想來他們也不能輕鬆喫下這麼一大隊人,多半是收了過路銀就放人的。
其實按理來說,就算是收過路銀也是違反江湖規矩的,因爲他們這些商會,其實每年都會打點一點商隊要路過的地區那些土匪勢力,就是爲了讓他們不要太過分。
當然,跟一些土匪講什麼江湖道義,顯然是有點蠢的,他們也沒指望這些土匪能守信用。
不過至少這些土匪是懂得不能竭澤而漁的,至少不會對他們下死手。
“你們先回山神廟裏躲着,老王,你跟我去前面看看!”
其他人連連答應,被叫到的老王臉色有些不好看,但也沒拒絕,他是隊裏除了張彪意外唯一一個見過血的,真要拼殺起來,以兩人的實力至少也能突圍出來。
“小李,你們在山神廟外面看好,一旦聽到信號,立馬帶着他們往山下跑,記得不要帶貨物,把馬往反方向趕。”
“好,好的,張哥!”
被喚作小李是商會出來的裏,年紀最小的青年,身手卻還不錯,人也比較樸實,這幾日經常幫那些身體不行的書生。
此時他雖然還是很緊張,但是還是聽從張彪的安排,努力維持隊裏的安穩,帶他們向山神廟的地方走去。
張彪是見過世面的,看他們這副模樣,不禁嘖了一聲。
就憑這幫烏合之衆,只要土匪第一波猛一點,一個衝鋒就能將他們徹底殺穿。
不過還好,土匪也不是什麼精良的隊伍,大多是一些明哲保身的亡命之徒,自然不願意犧牲自己,幫隊友拿錢的。
“秦,秦小哥,你要幹什麼?朱小哥,你怎麼也?”
正當他要直接去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小李驚異的聲音。
他轉過頭,卻是秦梓和朱楚瑜並沒有跟着衆人回山神廟,而是兩人一起上前,臉含笑意地看着他。
“張大哥,我們跟你一塊去。”
張彪剛想將二人呵斥回去,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時間並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老王厲聲呵斥道:
“小朱,小秦,你們想幹什麼?趕緊回去,這不是你們這些弱不禁風的小書生能夠摻和的!”
“你們記得不要離我們太遠……”張彪忽然鬼使神差地說道。
“張哥!”老王猛地看向他,卻看見他臉上異樣的表情,一時語塞,終究還是沒有繼續說什麼。
秦梓二人還是一如既往地笑呵呵,還不忘向張彪道謝。
當然,這時候兩人的想法卻不一樣。
秦梓是藝高人膽大,覺得這麼重的血腥味多少有些奇怪。
而朱楚瑜,他是覺得這種厲害的人都出去了,他留在一堆老弱病殘裏面,反而更容易倒黴。
順帶一提,跟秦梓相處幾天之後,他莫名其妙的被對方同化,也喜歡上這種,只是笑笑不說話的感覺了。
……
張彪好歹也是二流高手,身體素質遠超常人,各種能力也十分了得,鼻子微微一動,就訓着血腥味找去。
味道的來源距離此地不遠,幾人小跑着向前一會兒,張彪揮手示意他們小心。
幾個人彎個腰,邁步向前,儘量不發出聲音。
血腥味已經很近了,就在前方一片灌木叢之後。
張彪在最前面,輕輕撥開灌木叢,居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身後三人緊跟着他,穿過灌木叢,蹲在土堆後面,向前方看去。
秦梓這時候注意到,張彪雖然現在蹲着,但是全身肌肉緊繃,達到最佳狀態,宛如臥虎一般,隨時可以暴起發動。
他沒在繼續觀察張彪,也向前看去。
繞是他心裏有的準備,還是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倒在地上的,似乎是某個與他們類似的商隊,但是此時卻沒有一人倖存,全都倒在血泊之中,甚至已經難以分出彼此。
各種斷肢,臟器,交雜在一起,散發出巨大的血腥味,獻血早已將此地盡數染紅,宛若神話中的煉獄一般。
即使是經驗豐富的張彪,都有些臉色發白,畢竟他們江湖上也很少有這麼慘的事情,即使是殺人,也很少有人這般破壞屍體,否則必爲江湖同道所不恥。
所以這般血腥的場景,他也是第一次見到。
這一下幾人終於明白爲什麼血腥味能夠飄那麼遠了。
這可不是什麼簡單的土匪襲擊商隊,這分明是一場屠殺!
眼前的場景過於詭異,四個人都不敢輕舉妄動,甚至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即使是秦梓,此時都有些腦袋發暈,但是他還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狀態,儘量集中精神。
“噗——噗——噗——”
幾人都不敢說話,前面的死人當然也發不出聲音,現在飄蕩在空氣中的,只有一陣噗陣沉悶的切肉聲。
是的,現在這裏還活着的,除了他們四個,還有六個“血人”,他們都手持長刀,在不斷地劈砍地上的碎屍。
而這幾人身上幾乎都是鮮血,不知道是他們的,還是地上那些人的,秦梓看來應該是雙方都有。
手中的刀在不斷地劈砍中,早已捲刃,每一刀砍下去,都要帶起一片血肉。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依舊沒有停止,彷彿是不知疲倦的機器一般,秦梓甚至能看到他們的身體已經不斷顫抖,似乎即使是舉起長刀就十分喫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