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業豪自認也算見多識廣了,在硅谷參加派對,認識一幫前世的大人物。
雅虎的楊志遠,還曾邀請他去家裏做客,只不過蘇業豪覺得遲早要賣掉雅虎股票套現,所以不希望在這種時候走得太近,最後找了個理由沒答應。
銀海那邊,英語挺好,整天OK的磊布斯,已經替他打工挺久了。
從去年開始,那傢伙把銀海門戶網站折騰得有聲有色,最近還開始往網頁遊戲、社交平臺等等領域發展,基本算是佔了微博的坑,同時又朝網易看齊。
反倒是很少有用戶願意花錢的老本行,也就是辦公軟件WPS,重要性瞬間下降。
現在又突然在自己的TAT公司裏,遇到模樣青澀的小馬哥,蘇業豪只是覺得很驚奇。
原本遲遲沒有聽說關於企鵝的消息,還以爲陰差陽錯把這位給扇飛了,可能會泯然於衆人,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裏看見,並且胸口還掛着TAT的員工證件!
忍不住咂咂嘴,暗自感慨一句生活果然奇妙。
如今的小馬哥。
只是個大學畢業後闖蕩幾年,在原公司裏混不下去,覺得TAT比較有意思,跑來工作的普通程序員而已。
這位畢業於鵬城大學電子工程系計算機專業,畢業之後在一家生產尋呼機的公司裏,從事編程工程師工作,花了幾年一躍成爲公司裏的開發部主管。
再後來,不用多說,跟蘇老爹好基友家的兒子差不多,選錯了風口,涼涼。
內地的有錢人,已經開始購買手機,買不起手機的則去買進口BP機,買不起進口BP機的人,則傾向於去選擇性價比更高的波導BP機,也就是丘耀禾代理的國產貨,剩下的纔是些邊角料,市場越來越狹小。
於是去年小馬哥選擇跳槽,並在十月份加入了TAT,過來之後才發現人才濟濟,不說從硅谷、從香港調來的顧問以及一批留學生,就連同期入職的一批實習生,技術都在他之上。
畢竟TAT的兄弟企業TVT,已經在硅谷闖出碩大的名堂,TAT這邊的人事錄用標準相當高,工作壓力巨大。
而且技術方面日新月異,只拿到學士文憑小馬哥,確實很難跟上一批同事腳步,只能做些維護工作,好在算是“外企”,薪資待遇比較高,加班少拿錢多,新入職年底就有獎金可拿,因此日子也算比較不錯……
此時此刻。
一羣人被蘇業豪叫住,紛紛愣在那。
好歹是他手底下員工,有人盯着蘇業豪看了會兒,瞬間心裏一驚,變臉般地笑道:“蘇總?我們都是TAT的員工,我叫秦山起,入職十個月了,正要……去樓下檢查服務器,例行維護。”
包括小馬哥在內,其實是嘴巴饞了,想去樓下小賣部摸會兒魚。
當着蘇業豪的面,他們可不敢明擺着說出來。
別看蘇業豪年紀小,但卻名聲在外,屬於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一旦隨便批評幾句,那可就慘了。
蘇業豪只關注小馬哥,腦袋裏電光火石,隨手一指般地點到小馬哥,面帶微笑,說道:“就你了,跟我來一趟,今天第一次過來參觀新公司,替我介紹介紹。”
小馬哥不明所以,他身邊的同事們則目光奇怪,想着這傢伙的運氣真好。
要說卷,在這九十年代的年底,纔是真的卷。
這幫員工們可不知道,蘇業豪也是心裏一驚。
儘管明白不太可能,可還是不免會擔心小馬哥會有“主角光環”加身,這是惦記着TAT的技術,跑到自己公司裏偷師來了,往後再折騰出一家企鵝。
於是。
本來可以裝作若無其事,蘇業豪還是隨口編了個理由,想打探一下小馬哥的想法。
有那麼一瞬間。
蘇業豪甚至做好了給小馬哥升職加薪,把他死死留在TAT裏的念頭,一方面是覺得這位氣運驚人,能夠給自己提供加持,另一方面也是避免出現競爭對手。
實際上完全是多慮了。
由於TAT的出現,市面上提前出現一大批即時聊天軟件,人人都夢想着成爲下一個ICQ,帶有濃濃的“借鑑”痕跡。
ICQ擁有千萬活躍用戶,名氣不小,作爲全球行業裏的龍頭老大哥,難免會被人盯着。
只佔據內地市場的TAT,跟它一比較還不夠格。
創業的大環境早就變了,康莊大道先被TAT給佔着,小馬哥當然也就沒了靈機一動的高光時刻,況且在TAT工作兩三個月,早就被上千萬的服務器、硅谷找來的工程師大牛們嚇到沒脾氣,能產生入行攪局的念頭才奇怪。
所謂成功人士,總會被人用倖存者偏差的視角去審視。
前世小馬哥一度希望把企鵝賣掉,所求的價格無非是一百萬人民幣左右。
至於後來的瘋狂,屬於無心插柳柳成蔭,初衷無非是覺得應該有市場,模仿ICQ掙點小錢罷了,沒有高光時刻,就跟普通人差不多。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究竟失去了什麼的小馬哥,這會兒茫然片刻,臉上頓時浮現出笑容,告訴說:
“好的,蘇總。公司剛搬來不久,辦公區域全都變掉了,新總部面積真大,最近又招了不少人。”
笑意更濃,蘇業豪對其他員工笑了笑,接着把注意力集中到小馬哥身上,只覺得看起來挺嫩的,斯斯文文。
有心親近一下。
他順着話題,對小馬哥說道:“嗯,據說內地今年上寬帶,之前買的數據庫,終於能派上用場。年底了,跳槽的人才應該挺多,高校的秋招已經結束了吧?”
“……我不太瞭解這方面,今年從學校裏招人,應該要等到明年才能入職吧。”
小馬哥一本正經,特別熱情和認真,帶路的同時詢問說:“蘇總想去參觀哪裏,要不然先跟總經理打聲招呼?哦,就是你們說的CEO。”
蘇業豪挺久沒關注這邊,詢問說:“待會兒再找他,現在TAT這邊的CEO是誰?”
“……”
小馬哥徹底愣住,心裏想着這麼不關心嗎?
很快又覺得情有可原,畢竟家大業大,生意遍地都是,隨便投投就往TAT砸了幾千萬人民幣,海邊還有個幾十億的超級大項目呢。
這位小哥,頓時酸了。
默默在心底論起有個好爹的重要性。
員工們常常私下裏討論,說蘇家在港城都是跺一腳抖三抖的豪門,據說總身價比內地首富還高,並且還不是市盈率感人的內地上市企業那種虛高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