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扒拉下許承的手,推辭道,“哎,許老闆,你這話可就不對了,你不想幹,你剛剛在裏面怎麼不說?那裏面住的是誰?如果是以前的上官府大小姐,我們還能商量一二,現在那可是南梁第一長樂郡主,說不好那可是殺頭的罪過!”
這話雖然直白,可是道理是真的。
許承垂下頭,“這件事,做好了,你我二人那是上京城獨一份的榮耀,若做不好,趁早安排了妻兒,逃命去吧!”
二人約定了取畫稿的時間,便各自回了店鋪裏去。
秋玲看着那書案上奮筆疾書的小姑娘,便將那盤果脯端了過去,“郡主,您這是畫什麼呢!”
雲珠左右比劃着,可不想這身體胳膊竟太短,也太過羸弱,那鎮尺有些重,時間長了,胳膊微微的痠痛起來。
“我這上京城最好的衣裳樣式,本郡主畫完之後,必定能後引領上京城的潮流。”雲珠執着細細的描線筆,穩穩地畫出了一道流暢的裙邊。
秋玲卻沒聽明白,“郡主,潮流是什麼?郡主,您最近總是說一些秋玲聽不懂的詞,要不要給宣太醫來看看,是不是上次受傷,傷了頭了!”
說着,秋玲便要過來,仔細地檢查雲珠頭上到底有沒有傷口。
雲珠擡起筆,抵住了秋玲的手,“別碰!這是本郡主今日剛梳好的丸子頭,你再碰,小心我咬你!”
雲珠順勢做出了老虎喫人的鬼臉,秋玲眼裏的擔憂更濃了。
郡主,不會真的在傷了腦子了?
可看着那爬高上低,活蹦亂跳的模樣,也不像啊!
“郡主,您可別嚇秋玲,您當真沒事?您可別瞞着秋玲,秋玲的一家人都指着皇后娘娘照拂呢!”秋玲急的都快哭出來了。
見狀,雲珠只有擱下筆,拍拍自己的腦袋瓜子,“你看,沒事,好着呢!”
畫稿畫到一半,那衣服胸口上到底是設計蝴蝶結還是花邊,雲珠犯了難。
將正折着滿地衣裳的秋玲喊過來,指着畫稿就問,“你覺着是蝴蝶結好看,還是花邊好看。”
秋玲看着宣紙上那有着巨大拖地裙襬的怪異樣式,“郡主,這···這···是慶典上禮佛的衣服嗎?”
“什麼禮佛,這是平時穿的衣裳。”
別看21世紀的姜米是個正兒八緊的醫學研究生,但也是個狂熱的洛麗塔愛好者,衣櫃滿滿當當地都是價格不菲的LO裙。
“郡主,您可是去念書的,這個衣裳,不太合適吧!”秋玲雖然對衣裳的制式不甚瞭解,但是對於宮裏的規矩可是熟記於心。
“唸書怎麼了,唸書就不可以穿美麗的小裙裙了嗎?”雲珠將筆一扔,畫稿的裙襬頓時沾染了一大片墨跡,像一朵開的絢爛的墨荷。
秋玲忙搖頭,“郡主,秋玲六歲進宮,已經十年了,這宮裏的規矩,無論是郡主還是公主,入了太學,都要穿素色的衣裙,男不戴冠玉,不着金邊;女不裹嫣紅,不露肌膚,裙襬高於繡鞋一寸;否則,是要被老師打手心挨板子的!”
雲珠抱着胳膊,縮在椅子上,這是什麼破規矩!
我這個知識分子去念書就算了,還不能穿的美美地去,喪盡天良啊!
雲珠生氣的將畫稿窩成一個紙團,帶着小奶音吼道,“那你不早說!我都畫了一個多時辰了。”
說着,雲珠便委屈的吧嗒吧嗒掉眼淚,“我的手都快斷了,你跟我說這不可以那也不可以,你是不是故意的······”
秋玲忙擦着雲珠的淚,“是秋玲的錯,秋玲不該說這些,可是郡主,好看的衣裳咱們在府裏穿,那太學本就是極爲嚴苛的地方,郡主還是小心些好,那些阿哥,哪個是省油的燈?”
這話不是沒有道理,既然要成爲南梁最優秀的女人,有些東西該忍就忍了吧!
但是!
頭可斷!血可流!蝴蝶結不能省!
想着,便扯了一張宣紙,龍飛鳳舞,讓秋玲都看的呆了!
“姐姐,姐姐。”甜甜地聲音卻讓雲珠起了一聲的雞皮疙瘩,“姐姐,若歌進來了。”
上官若歌走進門,便看見瀟瀟灑灑蹲在椅子上作畫的雲珠。
“姐姐,你這是做什麼?”上官若歌一副訝異至極的樣子,彷彿多少年沒見過這麼灑脫的姿勢.
雲珠埋頭作畫,哼了一句,“幹什麼!”
上官若歌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若歌來給姐姐請安了,姐姐的別苑有重兵把守,若歌不得機會進來,今日是得了祖奶奶的恩准才得以進來看望姐姐。”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有事?”雲珠冷冷地問了一句。
“姐姐,爹爹痊癒已經有些時日了,姐姐即便再記恨爹爹,也應該去看望請安,若歌見姐姐遲遲沒有消息,便好意來提醒姐姐一聲。”
敢情這是來給我上思想政治課,來教育人來了!
最後一筆勾完,雲珠落了筆,看向上官若歌目光沉沉,陌生地要上官若歌有些許發瘮。
“姐姐······”上官若歌往後退了兩步,好似前方不是一個與自己同齡的八歲孩子,而是一頭兇狠的獅子。
“上官···若歌,”雲珠笑了笑,“秋玲,你先出去,我有些話要同我這位善良好意的妹妹說。”
“是,郡主!”秋玲輕輕地帶上了門。
雲珠從椅子上下來,一步一步地走近上官若歌,每一步都猶如踩在那那年幼卻陰毒的心思上。
“你同爹爹告的狀,你還記得嗎?”
上官若歌一臉無辜,“姐姐,你在說什麼?告狀,若歌並沒有告狀。”
“十二棍,棍棍爹爹都卯足了勁,我身上的十三處傷痕,哪一處不是拜你所賜?”
那語氣,那樣子,那眼眸中透出的譏諷,根本不是一個八歲的小孩子能夠表現出來的。
“姐姐,姐姐,不是若歌,你相信我,真的不是。”上官若歌慌了,進來時的精明與處處打量的眼神,此時猶如驚弓之鳥,不停地往門的邊緣逼近。
“你和你的孃親又有什麼區別?身份低微不可怕,可怕地是心術不正。”
“姐姐,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上官若歌瘋狂地搖頭,哭的梨花帶雨。
“我昏迷八天,你日日都站在別苑門口的拐角處張望,你是在盼着我——死?”
無聲。
“你送來四盅補湯,其中有一碗放了雷公藤,雖不致命,但是極爲傷身。”
無聲。
“你說你沒有?是沒有告狀,還是沒有盼我死,還是沒有下毒,妹妹,我們無冤無仇,何必害我?”
雲珠蹲在上官若歌面前,直直的盯着那雙泛着流波的雙目。
伸出手,想摸一摸這樣狠毒的人到底有沒有溫度,卻被上官若歌擋開。
“你,到底是誰?你不是我的姐姐,你絕對不是!”上官若歌指着雲珠質問,畢竟還只是孩子,經不起嚇。
雲珠抄起旁邊盆景旁放着的一把剪刀,指着自己的脖子,“要不要滴血認親啊,我的,好妹妹!”
“啊——”上官雲珠尖叫一聲,推開門跑了出去。
秋玲不知所措的衝了進來,看見地上的剪刀,一把抱住雲珠,“郡主,怎麼了,拿剪刀做什麼?”
雲珠站在原地,一挑眉毛,“沒事,嚇唬嚇唬人而已,果然就是個小孩子,不經得住嚇。”
秋玲撿起地上的剪刀,“郡主不也是小孩子?也只比二小姐大上一個月呢!不過奴婢剛剛看二小姐的樣子,像是嚇壞了。”
若想讓人死亡,必先使人瘋狂!
“她嚇壞了?她可不會,人不可貌相。”雲珠晃動一根手指,竭力裝出模仿大人說話的樣子,“秋玲啊,你要和本郡主學的還多着呢!”
“是是是,郡主可是天下無雙的聰明,不然皇后娘娘怎麼會那麼喜歡您呢?”秋玲將剪刀小心翼翼地收進櫃子裏。
主僕倆正說着話,老祖宗便出現在了別苑門口,身邊跟着的,正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上官若歌!
老祖宗坐在上座,臉色也是說不出來的意味。
雲珠乖巧地站着,若歌則跪在地上。
“祖奶奶,您可要給若歌做主啊!若歌真的什麼也沒做,我好心的提醒姐姐要去給爹爹請安,姐姐就拿着剪刀指着我。”
喬姨娘聞訊趕來,卻被侍衛攔在了外面,在門口大喊大叫,“老祖宗,老祖宗,你不能不讓我進去啊,我就這一個女兒,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受了委屈啊!”
委屈?到底是誰受了委屈?這個惡人先告狀真的告的不動聲色啊!
老祖宗看了一眼雲珠,並未說話。
只聽那喬姨娘在門口撒潑,“老祖宗,我女兒生性純良,老祖宗,您可要明察秋毫啊!”
生性純良?雲珠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