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駕到!”
“長公主殿下駕到!”
“四阿哥駕到!”
“十三阿哥駕到!”
“七阿哥駕到!”
人羣倏然寂靜,吳語蓉站在最前方,眉目緊緊的追着那皇輦上下來,穿着紫金袍子的少年。
“參見太子殿下!”
“參見長公主殿下!”
只見祁鎮先行下輦,向着公主轎上的雲珠伸出了手,低聲道,“小殘廢,要不要抱?”
雲珠咬着牙基礎一句,“你祖宗我好得狠。”
“嘉······”四阿哥祁禮正想上前,卻被老十三祁康拖住了。
“四哥,有大哥在,你幹什麼!”
“嘉寧腿腳不方便,我去看看。”祁禮硬是想要往前走,老十三祁康的死死的抓住祁禮的腰帶。
“四哥,這這麼多世家小姐都看着呢!嘉寧有大哥照顧,不會有事的!你小心捅出了簍子,貴嬪娘娘又罰你跪搓衣板!”
祁禮這才放棄,只遠遠地看着祁鎮牽着那小小的人兒,一步一個臺階往最高處走。
“南平王駕到!”
“南平王來了,快看!”小姐姑娘們一番騷動,南平王騎着俊美,青發豎起,以玉冠而簪,帶着隨從二十餘人的,浩浩蕩蕩地從人羣中走過。
“臣拜見太子殿下,長公主殿下。”
“南平王來的這樣遲,可是昨夜又留戀煙花之地,沉醉溫柔鄉啊!”祁鎮附在慕容盛譽耳邊,說道。
慕容盛譽劍眉抽動了兩下,按捺着性子,“太子殿下說下了,臣只是昨夜處理些緊急事務,並未留戀煙花柳巷。”
“那是最好,否則的話,今日本王還真怕沒了對手,無趣的狠呢!”
宗離躲在人羣之中,手裏拿着酒葫蘆,想要看些好戲。
今年詩會非同一般,由皇家典儀官親自照看流程。
“落座!”
往年都是祁鎮坐在最上的位置,今年卻由皇帝特許,由雲珠坐主位。
“今年的上京詩會,分爲上下兩項,上項爲曲水流觴,下項爲飛花令。”
典儀官說完,向着祁鎮和雲珠行了一禮,“太子殿下,公主,今年的點燈之人,與往年不同,由吳相國點定,相府千金吳語蓉爲點燈人。”
吳語蓉?這名字倒是熟悉。祁鎮並未多想,只點點頭。
“請點燈!”
吳語蓉蓮步輕移,提着一盞荷花燈,在一衆名門閨秀豔羨的眼神之下,點亮了那盞吊在詩會場地中心的走馬燈。
“語蓉點燈已成,請太子殿下,長公主殿下賜酒。”吳語蓉低着頭,微躬了下身子,不敢擡頭,直視臺上那一雙人。
曲水流觴,顧名思義。
與會衆人列坐在流水兩旁,在水的上游放置盛酒的酒杯,酒杯順流而下,停到誰的前面,誰就喝掉杯中酒,然後賦詩一首。
“首令:相思紅豆。”
雲珠愣了一下,相思紅豆,這令明擺着朝着祁鎮和南平王去的,我一八歲小孩,跟我提什麼相思。
雲珠目光忽而就落在了吳語蓉那凝視祁鎮,滿目含情的眼神,瞬間明白了個大概。
吳相此意,原是爲了給自家女兒鋪路啊!
只見那隻羽觴,順着水流緩緩移動,卻輕巧地停在吳語蓉的面前。
吳語蓉杏手執杯,一飲而盡,“君心關山意,我思君相思。”
“吳小姐這句,當真有意思,我思君,君相思,吳小姐怕不是最近春心萌動了吧!”人羣中有打趣吳語蓉之言,吳語蓉臉一紅。
第二隻羽觴,好巧不巧停在了祁鎮面前。
“太子殿下,前面有吳小姐的相思,這一句可不好題啊!”
祁鎮喝完酒,將酒杯遞予身後典儀官,“平生不會相思,相思不會平生!”
“妙啊!”衆人嗟嘆,只是這吳小姐之意怕是要落空了。
第三隻羽觴,天意示下,沒放過雲珠。
大顯身手的時候到了。
雲珠小手一伸,正要去夠那酒杯,祁鎮便伸手一攔,“你還小不能喝酒。”
搶回酒杯,我857夜店女神,我不能喝酒,罵誰呢!
一口下去,嗆的雲珠直掉眼淚,舌頭都有些發麻,這是······假酒吧!
“我都說了你不能喝酒!”祁鎮輕拍着雲珠的後背,“你作詩便可以了,你這樣,回去皇額娘肯定又要生氣了。”
此刻,有一以扇遮面的男子,坐在角落,眉頭微皺。
“公主殿下,可要喝水?”吳語蓉關切的問了一句。
雲珠擡手,嗓子有些發辣,半天擠出兩個字,“紙筆!”
典儀官備好紙筆,雲珠執筆,“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最是人間······好詩啊!絕頂好詩啊!”
詩會現場瞬間被點燃,雲珠一句頂得上他人十句。
“好詩啊!想不到這公主殿下小小年紀,竟有這樣的底蘊!不得了不得了啊!”
“還有這字,娟秀有力,筆鋒溫和,不愧是我南梁的長公主,不凡啊,不凡!”
“公主殿下。”這聲音,熟悉,雲珠越一瞬間想不起在哪裏聽過。
雲珠的目光掃視,最後落在了那個拐角,手持骨扇馬毛墜子的少年,竟然是沈驚河!
“沈······”雲珠就要脫口而出。
沈驚河笑笑,“公主金安,在下洛雲郡唐氏,唐落塵,見過嘉寧長公主。”
“唐公子,你有話說?”雲珠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驚河。
“公主這詩,驚豔絕塵,在下想討一整首,如何?”
沈驚河!你丫的給本公主挖坑呢吧!
雲珠淺笑,不就是念詩,誰不會?老孃背過的詩比你喫過的飯都多。
“閱盡天涯離別苦,不道歸來,零落花如許。花底相看無一語,綠窗春與天俱莫。待把相思燈下訴,一縷新歡,舊恨千千縷。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好!聽此詩,如觀百花凋零,讓人傷感,在下,身心滌盪,謝公主成全!”
身後的典儀官的表情更是驚訝,這詩,哪怕上至南梁五十年,下尋南梁一百年,都不見得能尋得到,這小小的八歲公主,張口就來,真真不是神仙下凡?
“怪不得雲珠妹妹說讓我不用擔心,這詩看來根本難不住雲珠妹妹。”祁禮悄悄附在祁康耳邊說道,祁康也只是笑笑,並未迴應。
“公主好詩!令慕容盛譽刮目相看!”
祁鎮面色則有些不悅,吳語蓉也略顯拘謹,這場詩會,尷尬能讓人在地上口出一座長樂宮!
【作者題外話】:曲水流觴可算作中國文化史上的一件盛事,也是文學的一次大聚會。魏晉時期名士輩出,他們崇尚自然,縱情山水,曲水流觴的活動,是他們的一次詩才比拼,更是他們對大自然的一份敬重和一種主動融入的姿態。《蘭亭集序》,便是記述了當時文人雅集的盛況。
本文引用了王國維《蝶戀花·閱盡天涯離別苦》,讓上官雲珠出了一把風頭哈!各位寶子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