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龍椅上,一言不發,氣憤沉悶到了極限。
“啓稟父皇,兒臣在淑雲殿搜到了一隻罈子,檢查之後發現,這一隻罈子竟然就是原本長樂宮送去的那隻。”祁裕命人將罈子擡了上來。
周太醫、姜太醫都候在一旁,薛桂一個眼神,兩位太醫心領神會,上去掀開壇口封着的紅布聞了聞。
“啓稟皇上,這確實只是普通青梅醃製的酸梅,但是這裏···好似添加了一味其他的東西,臣暫且無法分辨。”周太從罈子裏聞到了一股其他藥材的味道,但一時半會竟然回想不起這到底什麼。
“公主呢?”皇帝開了口,“爲何還不差人去請?”
“請了請了,皇上息怒,公主腿腳不便,走的必定是慢些!”薛桂做事,向來是謹慎的,但還是問了一句,“皇上,要不,着轎輦去接?”
“不必了。”皇帝的心雖有一絲動搖,還是忍住了這一份心疼。
“父皇,兒臣還有發現。”祁川讓人把在福壽宮發現的一個埋在地裏的罈子搬了出來,上面還有粘附着新鮮的青草。
“這又是?”皇帝看着面前出現的三隻罈子,神色更加凝重了些,“怎麼會有三隻罈子?”
“這事,怕是除了昭惠妃娘娘,就只有宸妃娘娘和皇后娘娘知道了!”宗離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手裏還拎着那個楠木的抽屜盒子。
宗離雖然真的不想看見老皇帝,但爲了徒弟的清白,還是拉下了臉,往御書房走了一趟。
“宗離?”皇帝明顯是意外的,“你也有證據?”
宗離斜睨了一眼皇帝,“哼!我再不來,你是不是要砍了我寶貝徒弟的頭?在順帶誅了九族,再殺了她這個師父?”
“宗離!”奈何人多,皇帝實在不好拉下臉來說話,“你說的這叫什麼話!”
宗離掃視了一眼兩位太醫,擡手指向了周太醫,“來,看你眼熟,你來,你看看,我這個抽屜盒子是什麼做的?”
周太醫接過抽屜,來回翻轉看了看,聞了聞,“這是···楠木,不過就是尋常百姓用得起的楠木!不算名貴!”
“好!說的好!我宗離何許人也!妙醫聖手!我會用尋常百姓用的楠木?老子的藥櫃是金絲楠木!整塊的金絲楠木!”
“宗離,你到底何意?”皇帝也糊塗了。
“何意?老子的藥王堂被一些喜歡偷雞摸狗之人用了調虎離山之計,把我老子的蒼朮換走不說,連整個抽屜都給老子換了!”
皇帝撫了撫額頭,“宗離啊,現在不是說這個事情的時候,你的事情延後再議,不就是一個盒子,回頭朕讓工匠給你做!用黃金給你做!”
“老皇帝,慢着!你知道那殺千刀換的是什麼?”
“什麼?”
“是山楂粉!整整三瓶的山楂粉!我徒弟素來知道我的,我最討厭山楂的酸味,這個東西根本不會出現在藥王堂,你說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宗離扭頭看向姜太醫,“來,你說,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回國師大人,興許是嫁禍?”
“你看看,連一個不會查案的太醫都知道是嫁禍,你這個老皇帝能不知道?老皇帝啊,老皇帝,你當真是豬油蒙了心,什麼都看不清楚了?滿腦子就是你的後宮着火?”宗離說話愈發放肆,可滿書房的人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替皇上說上兩句。
“老皇帝,我宗離今日就僭越一回,一同等個人吧!”
宗離的話剛停,就有太監稟報,“皇上,太子殿下來了,宸妃娘娘也來了。”
“還真是念叨誰水就來了啊!老皇帝,你可看好了,你這回可不真的是後宮失火!”
“宣!”
祁鎮和宸妃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令人驚訝的是,平時溫爾爾雅、極愛素雅的宸妃,居然穿得花枝招展,盛裝豔抹。
“臣妾參見皇上!”
“兒臣參見皇上!”
金美妍的眼神也停留在宸妃的臉上,未曾移開,滿腦子都是:她這個····妝容真好看!這身衣物竟然和我有的一比!
“啓稟父皇,兒臣未得諭旨,前去搜了宸妃的流芳殿,是兒臣的不是,但是,兒臣發現了一些東西,可能父皇會感興趣。”
“呈上來!”
一個小太監端着一些盤子,並排站着,真相一下子昭然若揭。
那托盤裏擺放的分別是:金絲楠木的碎木片、山楂粉的瓶子、還有一疊厚厚的信件。
“我的金絲楠木,到你手裏就成了碎木片了?”宗離心疼的心都要碎掉了。
“宸妃,本宮素日裏待你不薄,你爲何要把矛頭都指向我?”金美妍最先出了聲,本來還奇怪是誰嫁禍,源頭竟然是這個低調到塵埃裏的女人。
宸妃擡眸,那眸子裏滿是淒厲神情,“姐姐,我沒想害你,矛頭指向你,完全是因爲你自己撞了上來!”
“你!”金美妍氣得說不出話來!
“宸妃,這些,你總該給朕一個解釋!”
宸妃徑直跪了下去,擡起頭,“皇上,臣妾沒什麼好說的!”
“啓稟父皇,這些信件,都是父皇的奏摺和戰報,皆是抄寫本,兒臣只搜到了這麼多,其餘的······”
“其餘的已經都想方設法送了出去。”祁川這個時候終於明白爲什麼急召自己回上京,原來這件事裏有一半是皇上的圈套,一般是命運使然的意外!
“啓稟皇上,公主在外面候着了。”
“宣!”
雲珠這回是穿了鞋來的,當鐵鏈從長樂宮的大門上脫落的那一刻起,雲珠就知道,自己的冤屈應當離洗雪不遠了。
“兒臣參見父皇!”
“這麼多時日不見,你臉色倒是還好。”
雲珠笑笑,“謝父皇每日都命人撤走御膳房的看管,不然兒臣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一點雲珠早就猜到了,皇宮戒備森嚴,法則衆多,七阿哥救出秋玲的時候,雲珠心裏就已經有了大概想法,只是一開始還不太肯定,直到帆一次又一次的搬空御膳房,雲珠才徹底肯定了皇帝心裏的想法。
這是一盤棋,自己是個棋子,還是個知道下棋者心思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