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偷摸着看了一眼祁鎮的神色,謹慎地說道,“爺,公主也許真的只是在氣頭之上,爺,咱們可千萬不能多想。”
那地契是祁鎮親自去籤的,再熟悉不過,“連這些也退回來,是不是五百也得牽回來?”
“爺,公主還讓國師大人給您帶了一句話,‘五百是她真金白銀買的,縱使本公主不在宮裏,也休想動五百半根馬毛’。”丁二閉着眼都能想到公主說這話時候的模樣。
“呵,她到還是一樣有骨氣,一點虧不喫,一點便宜不佔。”祁鎮目光挪回手裏的話本子,“原樣收起來,興趣他日還用的上。”
承乾大殿上,吳相的臉色蠟黃如紙,人也瘦了一大圈。
皇帝特地點了吳相,問道,“吳愛卿,你最近這氣色可是差得很,可是家中有事?”
吳相有氣無力的站了出來,彎了彎身子,“回皇上,臣的女兒最近病重,臣是着急,纔會如此,還請皇上恕罪。”
“哦?語蓉病重?是何病?怎會嚴重至此?要不要宣太醫去府上看看?”
吳相忙拒絕,“謝皇上,不過臣已經請了大夫,語蓉的病已有好轉。”
“如此,便好。”
七阿哥祁裕和三阿哥祁川相視一眼,微微點了個頭。
“吳相,本王聽聞,貴府千金前幾日出門不小心傷了一隻極爲珍貴的貓,被那貓抓傷了臉,不知可有此事啊?”祁川這麼一句,朝堂之上那是瞬間炸了鍋。
“被貓抓了臉?姑娘家家的,那可是要毀容的啊!”
“是啊,這相府千金也算得上是花容月貌了,如此一來,誰還敢娶?”
······
吳相的臉黑着,“不勞煩平江王掛心,那貓雖珍貴,可我相府已付出相應的代價,也算是兩兩相抵了。”
“兩兩相抵?吳相爺說的輕巧,一條命就如此輕賤?”祁川冷笑一聲,“相爺不愧是相爺,到底是眼界不一般。”
“啓稟父皇,兒臣聽聞,相府千金是準備將那貓扒皮抽筋,剁了爪子,只因爲那貓曾經救了相府千金一命,而相府千金記恨不該救,便如此行爲。父皇,吳相家教嚴苛如此,真是令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祁裕順勢火上澆油,眼看着皇帝的臉色有些不對勁了。
“七阿哥,這是朝堂,爲何要血口噴人?微臣女兒難道得罪過七阿哥?”吳相的手明顯抖的厲害,連着聲音也發着顫。
“吳愛卿!”
“臣在!”
“可有此事?朕素來聽聞愛卿家風嚴謹,怎麼做出正有辱門風之事?”
“皇上!”吳相膝蓋一軟,往皇帝面前一跪,“微臣女兒並未做出這樣的事情,臣不知幾位阿哥從哪裏聽說,竟這樣抹黑臣,臣冤枉啊!”
吳相有口難辯,只能偷偷擡眼,向着祁鎮看了一眼。
“父皇,兒臣以爲這是吳相家事,如此放在朝堂之上,怕是於理不合。”祁鎮沉默半晌,終是說了一句。
“父皇,門風不正則身不正,兒臣以爲,無風不起浪,吳相當受苛責,以正門風!”祁川這話恰恰說進了皇帝的心坎裏,上官封死後,吳相在朝中如日中天,皇帝想找理由殺一殺吳相的威風,正愁找不到理由,這便親自送上門來。
祁鎮看了一眼祁川,那眼神的意思,祁川心知肚明,但卻視若無睹。
“父皇,兒臣以爲······”
皇帝沒等祁鎮把話說完,便擡了手,抖了抖。
“吳愛卿最近看來是朝中事務繁多,累及傷身,纔會如此,既然如此,那便交還一部分事務,交於大理寺卿與太常寺卿,也好卸一卸肩上的重擔,好好整理整理內務,切勿再鬧出這樣的事端,讓人看了笑話。”
吳相不敢反駁,只能叩謝隆恩,那身子也虛弱的,只能讓旁邊的同僚扶着站起。
“皇上,臣有本啓奏。”說話之人,便是翰林院的掌院,身兼內閣大學士淳于袇。
“哦?淳于愛卿何事啓奏?”
“啓稟皇上,南梁每年選拔人才的鄉試已經結束,省試的命題往常皆有翰林院主持擬定,今年是否依然由翰林院牽頭?”
“那是自然,翰林院能人衆多,省試命題定是落在翰林院頭上。”皇帝對於這個問題,有些疑惑,“愛卿這是什麼意思?”
“回皇上,翰林院的題泄了。”
淳于袇一言,朝堂之中一半的人身上都冒了一身的冷汗,省試泄題,那可是重罪當誅,這是誰有這通天的膽子,做出這等事來?
皇帝震怒,“泄題乃是重罪,這省試未考,題如何泄出去的?”
“回皇上,臣聽聞,民間已有大量做好的文章,與翰林院擬定的十道省試題一般無二,至於誰是元兇,臣不得而知,也尚未有頭緒。”
“翰林院之題,都有誰接觸過?”
“吳相和·······”
“和誰?”
“回皇上,是太子殿下。”
這回,堂下寂靜無聲,太子殿下和吳相泄題?這···誰敢彈劾?
“吳相吳相吳相!”那扶着吳相的官員只覺得着肩膀越來越重,扭頭一看,吳相已經翻着白眼,身子不住的往下墜。
“皇上,吳相昏厥了!”
“宣太醫——”
御書房。
祁鎮跪在皇帝面前,“父皇,兒臣雖接觸過考題,但斷然不會泄題,兒臣怎會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那你告訴朕,是誰?誰?吳凜如?還有,今日朝堂之上,那件吳語蓉的事又是什麼?祁鎮,你真讓朕失望!失望透頂!”
“父皇,兒臣願追查泄題一事!”祁鎮重重地磕了一個頭,但對於吳語蓉之事,確是避而不答。
“薛桂!”
“奴才在!”
“宣七阿哥來!”
“是!”
不出一盞茶的功夫,祁裕便出現在御書房。
“父皇召見兒臣,所爲何事?”
“翰林院泄題一事,由你去查,此外,吳凜如女兒一事,也去查清楚了來告訴朕。”
祁裕往祁鎮身上瞟了一眼,“父皇,相府千金一事,兒臣知曉。”
皇帝滿眼震驚,“知曉?知曉你在朝堂之上爲何不說?”
“事關公主,兒臣不敢。”
皇帝心裏疑團更重了,“雲珠?與雲珠有什麼關係?雲珠不是在宮外督建公主府嗎?”
“父皇——”
“父皇,此時可否由兒臣來說?”祁鎮搶了祁裕的話頭,目光落向那垂着黃幔的長案。
“說!”
“吳語蓉因愛慕兒臣從而嫉妒公主,吳語蓉的身邊的侍女護主,偷竊相府財物,買通行腳幫企圖謀害公主,但好在公主只是受了傷,性命無憂,因此並非在宮外督建公主府,而是在······養傷。”
皇帝的拳頭逐漸握緊,抄起手邊的茶盞就往祁鎮身上砸,“混賬!你們!你們竟然敢欺上瞞下!誰給你們的膽子!欺君!混賬!你們這羣混賬!”
“父皇息怒!”祁裕也一同跪下,靠近祁鎮,低聲問道,“爲何不說真相!”
祁鎮還是盯着那黃幔,“無證!”
“父皇,公主傷勢過重,根本無法回到宮內,請父皇息怒!”祁裕伏在地上,遲遲不敢擡頭。
皇帝沉默了一會,問,“公主人呢?”
“城外第一樓天字號,已由三哥重兵把守,國師大人親自療傷烹藥。”祁裕答道。
“罷了,老七,你起來,先出去吧!朕有話單獨問太子!”
“是!兒臣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