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玉難得來這裏親自研墨,看着皇帝的神情,關切的問,“皇上,可是南平王又有些不合規矩的要求?”
“這個慕容盛譽,要娶吳語蓉爲南平正妃。”
南宮玉雖覺意外,但覺着也在情理之中,“皇上,這吳語蓉如果是之前的身份,嫁給他也無妨,何況這南平王也曾經求娶過,只是被吳相拒絕了,如今,皇上若是爲了顏面,賜個側妃也是無傷大雅的。”
“話是這麼說,可是這慕容盛譽的摺子上說,吳語蓉已經有了身孕。”
南宮玉也爲難了,“這……女子未婚先孕,不合禮制,這也算是強硬逼宮了。”
“罷了,若能讓他老實些,便成全了他吧。”南平王手裏握着的雖不是重兵,但皇帝也頗爲忌憚,這回,娶吳語蓉也不是什麼難堪之事,成全便成全了吧。
南宮玉將那墨棒放在一邊,親自端了茶,“皇上向來慈悲爲懷,沒追究吳家的罪過,已經是恩賜了,如今給了這樣的位置,她也該滿足了。”
吳語蓉今日出了王府,與花映嵐撞了個正着。
先前的退讓溫軟早已煙消雲散,吳語蓉的脣看起來有些紅腫,明眼人都懂得這是怎的了。
“花…嵐姐,”吳語蓉嘴上說着,可是身體卻絲毫沒動,“好幾日未見嵐姐姐了,是去哪兒了?”
花映嵐星眸顫動,“妾身要恭喜吳小姐了,王爺要娶您做王妃了,還真是……不容易啊!”
這話裏諷刺的味道滿滿,吳語蓉卻不甚在意,“嵐姐姐,我本就是相府千金,做王妃綽綽有餘,倒不像一些人,在王府那麼多年,王爺都不肯給個名分呢,當真可憐的狠。”
“你!你什麼意思!”
吳語蓉捂住嘴,輕蔑了笑了兩聲,瞟了一眼花映露了一半的春光,“語蓉沒什麼意思,只是這天涼,嵐姐姐還是將衣裳穿好,免得着了風寒。”
這句話,花映嵐只覺得耳熟,倏忽想起是那是王爺爲吳語蓉接風的宴會上說的。
“呀!語蓉忘了,要出去買王爺愛喫的糕點,去晚了可是要買不到了呢!玉兒,我們走。”那個叫玉兒的丫鬟扶着吳語蓉,踏出了門檻,吳語蓉不自覺的扶了扶肚子。
這個動作被眼尖的花映嵐瞧見了,難道吳語蓉,有了身孕?怎麼會那麼快?
自己也不是沒有被王爺寵幸過,怎麼就從未有過身孕?
花映嵐想着,突然有些失魂,往慕容盛譽的房子尋去。
“王爺!”花映嵐站在慕容盛譽身後,眼裏強忍着淚。
慕容盛譽轉身,看了眼憔悴了些的花映嵐,“你怎麼來了?看起來精神不濟,是沒有睡好?”
“王爺不是沒有連日寵幸過蘭兒,爲何蘭兒從未有過身孕?”
花映嵐直言不諱,慕容盛譽的眼神鋒銳了一下,隨即將擦劍的布擱在一旁。
“你還記得你之前喫過的補身子的藥嗎?那裏面摻雜了避子藥,所以你不會有本王的子嗣,或者說,你不夠……資格。”
花映嵐如同被奪了神識一般,恐懼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所以……王爺您早有想法?那您對蘭兒的感情?”
花映嵐眼睛緩緩閉上,眼角滑落一滴淚,慕容盛譽用指尖擦除那淚滴,嚐了嚐,是苦的。
“你不要流淚,我不喜歡你流淚,蘭兒,你是苦的,而蓉兒的淚,是甜的。”
沒錯,那是一室春子春宵的淚,怎能是苦的?
花映嵐往後退了兩不,步伐微亂,“蘭兒……花映嵐告退。”
蓉兒……蘭兒……他喚她蓉兒,好…可笑!
吳語蓉走在街上,步伐有些快,玉兒跟在一旁,“小姐,您走慢些。”
“怕什麼?”吳語蓉翻了個白眼,“這個孩子,不過是我上位的籌碼,至於他能不能生下來,還得看我的心情,等我順利當了南平王妃,還能愁沒有孩子?”
玉兒也不敢再說什麼,她本也是個見風使舵的東西,“是是是,小姐驚爲天人,王爺豈能不喜歡小姐?那花映嵐,根本比不上小姐的一根汗毛。”
吳語蓉瞅了一眼玉兒,“你倒是會說話,以後有機會,我若是高興了,擡你做個侍妾,也不是沒可能!”
“奴婢謝…王妃娘娘。”
祁鎮將雲珠的那幅星圖藏在懷裏,隨即命後面的人,“原地休整,明日出發。”
帆往後看了看,縮回腦袋問芳官兒,“公主寫了什麼?”
“沒什麼,大概是寫了些勸說的好話。”
“你沒看過?”
“公主的東西,沒說芳官兒能看,芳官兒自是不會碰分毫。”
驛站簡陋,房間裏除了那張簡單的榻,別的只有幾張冷板凳。
沈驚河看雲珠睡的正香,便將那冷板凳拼湊一下,搭在了窗子下面,盯着月色出神。
雲珠夢醒,房間裏沒點蠟,伸手去摸那栓鈴鐺的繩子,卻吧唧一聲抓了個空,胳膊肘碰在牀檐上,疼的雲珠叫出了聲。
“怎麼了?”沈驚河忙過來,點上了燭火。
雲珠捂着胳膊肘,“疼,我想抓鈴鐺,可是我忘記了這裏不是第一樓。”
沈驚河捲起雲珠的袖子,看看雲珠那撞的紅紅的的胳膊肘,心疼地吹了兩口揉了揉,“以後我將鈴鐺隨身帶着,去哪兒就放在哪裏。”
那注意力全在雲珠的胳膊肘上,沈驚河哪裏注意雲珠的神色。
雲珠盯着沈驚河長長的睫毛,伸出手指碰了一下,沈驚河自衛般抓住了雲珠的手。
這下,兩個人都愣了。
“那個…我以爲是蚊子!蚊子!”沈驚河猛的鬆開,往後彈跳般站了起來。
雲珠忍不住笑起來,“沈驚河,你好像有啥那個大病。”
“什麼病?”
“沒事!”雲珠將自己一下捂在被子裏,咯咯的笑。
半晌,只聽沈驚河一陣唧哩撲通,雲珠探出個腦袋,沈驚河將頭上的髮帶和簪子扯了一下,系在了牀頭。
“你這是做什麼?”
“殿下若是再害怕,用力碰一下這個就可以。”
幽暗的冷燭下,那簪子反射着燭火的光,映出了沈驚河的側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