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珠陰沉的擡起頭，“箭是誰射的？”
無人應聲，雲珠只能站起身，掃視了一圈人，“本宮再問一句，箭，是誰射的！”
“回···公主，是屬下射的箭！”
雲珠走到說話那人的面前，伸出手，芳官兒從隨意一人的箭袋中抽出了一支箭，上前放在了雲珠的手中。
“本宮最後問你一句，真的是你射出的箭？”
“回···公主，是！”那人的聲音明顯已經帶着些害怕，卻不得不承認箭是自己的射出去的！
雲珠將那箭橫在面前，“給你一個機會，箭你怎麼射出去的，你就怎麼把這支箭插進你自己的肩膀裏！”
那人的眼神遲疑了，“公主，這畜生······”
“你說誰是畜生！”雲珠吼道，“你看不見她只是一個沒有自我意識的孩子嗎？”
“公主······”
“是本宮動手，還是你自己親自動手？”
那人遲遲不肯接箭，雲珠轉身，面對着祁鎮，嘲諷道，“這就是你的好隨從，祁鎮，你看清楚了。”
雲珠那箭矢對準了自己，冷笑道，“祁鎮，你的箭想對準的應該就是我吧！傷害一個無辜的人，你何其英雄？”
說完，揚起那箭，閉上眼，猛地往自己心口扎。
只聽一聲低吼，是翠翠搶過了那隻箭，用嘴銜着，吐在了地上，又瘋狂般抽出了肩膀上中的箭，黑乎乎的血汩汩流出，那箭上居然有劇毒，翠翠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這一幕讓準備攔着雲珠的祁鎮看的愣了，雲珠撲着去扶翠翠，大聲喊，“沈驚河，止血藥！”
血勉強止住了，可翠翠也已經奄奄一息。
沈驚河沒有攔着雲珠，是看見了翠翠的眼神，那個眼神，是有擔憂的！
雲珠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雖然她有時候會受傷，但是沈驚河發現了，這個小女孩是在一次次的受傷中不斷的變得強大。
“翠翠，你沒有想要傷害我對不對？”
所有人中，只有雲珠可以接觸翠翠而不被影響。
雲珠的淚劃過臉頰，鼻子塞得難受極了，只能拼命的吸鼻子。
翠翠擡起她那滿是傷痕的手，輕輕地擦去了雲珠臉上的淚水。
“不······哭。”翠翠極力剋制被操控的心神，她喜歡雲珠，她喜歡雲珠蹲下來同她說話，喜歡雲珠的笑，和塞書給她的姿態，喜歡雲珠相信她，給她從未感受過的溫暖，和那一聲“姐姐”。
“翠翠，你怎麼那麼傻？我知道前面的路不能走，”雲珠抱着翠翠，“這地方，我曾經來過，我在這救了一個人。”
翠翠的眼睛滿是溫柔，“姐···姐，不···哭。”
“翠翠，我救的那個人卻在同樣的地方，殺了你！”雲珠憋不住那想要洶涌而出的淚，“翠翠，你別死，我帶你走，我會治好你的，讓你不再是蠱童！”
翠翠擡手，那身上與雲珠極其相似的傷痕，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
“不哭······翠·······翠，不疼。”
雲珠睜大了眼睛，“你···你在救我？”
翠翠用力點點頭，可是一動便又是一大灘血，“山上···有野·····獸，喫····馬。”
“翠翠！”雲珠嚎啕，用力抱起那個輕地不得了的女孩，“你別死，我救你，你別死，我求你了！”
雲珠一個不穩，便和翠翠一起跌倒在地上。
“姐···姐，再見·····”翠翠好似很滿足，臉上泛着安詳的笑容，眼睛卻永遠的閉上了。
“翠翠——”
雲珠將翠翠放在地上，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衣，罩在了翠翠的身上。
轉身盯着祁鎮，陰鷙地問道，“祁鎮！你開心嗎？”
繼而又看着那名射箭的人，“你，有屠殺者勝利的感覺嗎？”
“你們，殺死的，不僅僅是一名孩子，還是一個救了你們一命的人！這山路四周全都是野獸，翠翠嚇跑了他們，逼迫你們換路線走，你們，青紅皁白不分，殺了翠翠！”
“祁鎮！這就是你當朝太子的至臻之道？大道的盡頭就是濫殺無辜？”
雲珠的控訴，讓祁鎮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雲珠，我······”
“祁鎮，你真是一次又一次的讓我失望。”雲珠說完，猛地上前抽出了祁鎮身上的佩劍，周圍的侍從動了一下，祁鎮卻擡了擡手。
雲珠拖着劍，走到翠翠身旁，摸了摸翠翠的臉，“翠翠，對不起，姐姐帶不走你了，就讓你的仇人的這把劍陪着你，好不好？下輩子，做一隻自由自在的蝴蝶，好嗎？”
“帆！”雲珠起身，“芳官兒，挖坑，就地焚燒。”
“燒了？”帆愣了。
“蠱童本身有毒，又身中劇毒，如果不燒，會污染這一片土地。”芳官兒冷靜的解釋，帆這才明白。
兩個合力挖了一個淺坑，雲珠將翠翠抱進了淺坑中，放上了一些柴火，可憐的孩子，直到死的時候，身上都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
雲珠上馬車換了身乾淨的衣裳，然後連同舊的和剩下的一套新的，都投進了火焰之中。
“翠翠，我沒有什麼好送你的，這衣裳你一定也會喜歡，你可不許嫌棄啊！這可是我親自設計的！”雲珠說着說着又哭了，沈驚河只能將雲珠護在了自己的懷中，拍着背，哄着。
祁鎮嫉妒的眼都紅了，可是卻不能上前一步。
只能召來那射箭之人，“以後你就別再跟着本王了，回去之後，去當個雜役吧！”
“太子殿下，屬下······”
祁鎮眼睛一瞪，“要麼你就就地留下，給翠翠守一輩子的靈！”
“是，屬下知道了，謝太子殿下恩典。”
雲珠將一些野花放在了只埋了些骨灰的墳冢上，“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這些我覺得還挺好看，還有這兩文錢，應該是你的全部財產了吧，我就不給你了哦，如果你下輩子真的成了蝴蝶，記得來找我，我給你種最美的花。”
雲珠抹乾眼淚，“再見，翠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