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鐵擡頭掃了一眼陳凱說的那件瓷瓶，淡淡笑道：“特與此花填色相，千山秋翠越窯瓷，越窯青瓷着實珍貴，三十七萬的價格也的確不貴，不過……”
說着話，他回頭望向陳凱，似笑非笑道：“陳教授，你這是在考我，越窯瓷胎質細膩，胎壁較薄，胎色灰白，青釉多數帶灰，裝飾題材多以人物，山水，花鳥爲主，而這件瓷瓶……”
“蘇先生，您的意思是……難不成這件瓷瓶有問題？”不等蘇鐵說完，吳偉忍不住急忙問道。
接着，他連連搖頭，否認道：“不可能，今晚的拍賣會，可是珍寶麗聯合嘉悅拍賣行舉辦的，怎麼可能有贗品？”
“我沒說是贗品，只是不值這個價格罷了。”蘇鐵淡笑道。
吳偉更是不解，摸着下巴，疑惑道：“蘇先生，我雖然只收藏字畫，但對瓷器也有些瞭解，越窯瓷的價格可一直居高不下，上個月一件唐代越窯瓷更是拍出了兩千萬的高價，五代時期的越窯瓷價格也不會太低吧。”
聞言，陳凱笑而不語，而是望向蘇鐵，淺笑道：“蘇先生，就勞煩你跟吳總解釋解釋吧。”
蘇鐵點點頭，隨即指了指那件瓷瓶，笑着解釋道：“吳總請仔細看，那瓷瓶底部，有破損的痕跡，瓶口位置也有些殘缺，明顯是被修補過，瓷器最忌諱破損，雖然能修補，但已然不那麼完美，價格自然也不那麼完美了。”
“我去，還真是有修補的痕跡，蘇先生果然高啊。”吳偉臉色頓時一變，急忙嚷道。
剛纔他盯着那瓷瓶看了半天，也沒發現這些痕跡，經過蘇鐵的提醒，才注意到，的確是有修補和破損的跡象。
一時間，他對蘇鐵更是多了幾分敬意。
陳凱也是笑眯眯的望着蘇鐵，眼神充滿欣賞，年紀輕輕便有這等眼力，要是稍加培養，將來必定在古玩界佔據一席之地。
只是他也清楚，像蘇鐵這樣的人物，必定不會甘心於此，想到這，心又不免有些失落。
蘇鐵倒是沒太在意這二人的想法，而是繼續翻看那張宣傳單。
今晚的競拍品，除了有古玩字畫之外，還有一些香水紅酒，甚至連別墅遊艇也在名單之上，着實令他大感意外。
可惜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實在沒有太大興趣，要不是吳偉和陳凱拉着，恐怕他都能睡着了。
此時他更加在意的是，蔣勳會如何針對他。
“蘇先生，下一件競拍品，是惲壽平的花鳥畫，你來看看。”就在蘇鐵正思索之際，陳凱忽然嚴肅道。
蘇鐵點了點頭，應道：“我看過了，那幅畫還可以，應該問題不大，起拍價七十四萬，也比較合理，一百二十萬之內能拿下最好。”
“價錢不是問題，主要是畫……蘇先生，你確定沒問題嗎？”吳偉有些遲疑道。
雖然他也有些家底，但一百多萬對他來說，着實不是一筆小數目，因此必須謹慎再謹慎。
“好，好，好眼力，沒想到蘇先生對惲壽平的畫，也如此瞭解，真是佩服，實在佩服。”
聽到蘇鐵的一席話，陳凱忍不住連連稱讚，接着他忙望向吳偉，淡笑道：“吳總，你大可放心，這幅畫沒問題。”
“那好，我就拍下了。”吳偉心一喜，有陳凱和蘇鐵這二位專家保證，他自然無需再懷疑。
說話之際，那幅惲壽平的花鳥畫便被主持人展示出來，簡單介紹之後，衆人便開始喊價。
由於今天來參加拍賣會的，大部分都是臨江上層富二代，對古玩字畫興趣並不大，惲壽平又並不似董其昌，趙孟頫，唐寅那般出名，所以並未引起太多人的關注，七十四萬的起拍價，最後到十二萬，便再無人出聲。
看到這情形，吳偉心一喜，忙舉牌報價：“我出十五萬。”
根據蘇鐵和陳凱的介紹，這幅畫最低能賣到一百三十萬，要是十五萬能買到這麼一副佳作，除去一干費用，淨賺四十多萬。
想到這，他着實已經有點欣喜若狂了。
“十五萬一次。”
“十五萬兩次。”
“十五萬……”
隨着主持人發話，始終沒有人繼續報價，吳偉心已然興奮到了極點，今天算是來了個開門紅，雖然爲了進場，他多花了幾萬塊錢，但也值得了。
“九十萬。”就在這時，一道溫和的聲音，忽然響起。
聽到這聲音，吳偉等人急忙望去，就見坐在第一排，一名外表帥氣，質彬彬的青年，輕輕擡了擡手，正是蔣勳。
報出價格之後，他滿臉得意的朝着蘇鐵他們這邊掃了一眼，雖未開口，但臉上挑釁之色，卻一覽無餘。
“什麼情況，這小子是什麼人，剛纔不報價，我馬上就能拿下，他竟然又報價了？”吳偉頓時有些憤憤不平。
眼看那幅畫就要到手，他都準備起身刷卡了，沒想到竟然出了這事，着實令他有種坐過山車一般的感覺。
蘇鐵沒有解釋，而是下意識又掃了蔣勳一眼，沉聲道：“吳總，我看這幅畫就讓給他吧。”
“憑什麼，我看的，怎麼能讓那小子搶去？”吳偉很是不服，接着連忙大聲嚷道：“我出九十五萬。”
“一百萬。”蔣勳淡淡道。
吳偉也不肯相讓，繼續大聲道：“一百零五萬。”
“一百一十萬。”蔣勳語氣依舊十分平靜，彷彿一百多萬對他來說，就是一張廢紙一般。
吳偉卻已然有些心疼了，原本十五萬就能拿下，硬生生的叫到了一百一十萬，即便能賺，也賺不了幾個錢了。
只是看着蔣勳囂張的模樣，他着實有些氣不過，於是咬了咬牙，沉聲道：“我出一百二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