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帽兒山距離武當有將近半日的路程,所以早飯過後,蘇鐵只是稍作休息,便收拾行裝準備離開。

    站在道觀門前,陳青陽師徒二人又依依不捨的交談了一陣,這才道別。

    “陳真人,您和老爺子,還真是師徒情深,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是父子呢。”一邊往山下走,顧順昌忍不住感慨道。

    陳青陽笑了笑,點頭道:“我是孤兒,從小被師傅收養長大,說是父子,也絲毫不爲過。”

    “陳真人,有一點我沒搞明白,您年紀輕輕,便在術法界擁有着極高造詣,而老先生卻是一名普通人,難道您另有師承?”安田惠子好奇道。

    “對呀,陳真人,難道您還有其他師傅?”顧順昌這時也想起這件事,忙跟着問道。

    陳青陽笑了笑,揮手道:“我只有這一個師傅,我所有的本事,也都是他老人家教的。”

    “您說,您的術法,也是老先生教的,這怎麼可能。”安田惠子一臉的懷疑。

    陳青陽笑了笑,淡淡道:“我師傅師承太虛一脈,又在武當生活數十年,對於術法的理解,絕對不弱於任何一名術法宗師,奈何他一生鑽研道法,對術法修煉,實在毫無興趣,所以……”

    “原來如此。”顧順昌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師傅雖然身爲道門子弟,但卻信奉儒學大家顏回老先生的,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縱然清貧半生,但卻仍舊醉心研究道門經典。”陳青陽淡淡道。

    顧順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接着嘆息道:“不過話又說回來,老爺子實在太苦了,居住在這種環境之下,甚至連個陪伴的人都沒有,如果是我,恐怕連一天都堅持不下來。”

    “所以說,老先生的境界,比我們這些凡人,要高出太多了。”安田惠子連忙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顧順昌深以爲然的應道。

    陳青陽卻是搖頭,苦笑道:“環境苦一些,我相信他老人家不會覺得有什麼,但沒有人陪伴,着實是個問題,雖然他老人家一再跟我說,讓我不用管他,可我心中很清楚,他其實希望我能留在山上陪他,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老人都是如此,一方面希望兒女能留在身邊,一方面又擔心耽誤兒女的發展,所以陷入兩難境地。”蘇鐵感慨道。

    他忽然想起高考成績出來那天,母親一再支持他報外省的學校,鼓勵他多去外面看看,後來他才得知,錄取結果出來之前,對方私下裏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等四師姐體內的玄陰煞解除之後,一定要抽時間回去好好陪陪他們。”蘇鐵心中暗自琢磨着。

    “蘇先生,下山的路,比起上山還要難走,考慮到顧總和安田惠子小姐的體力,我在想,要不然待會到觀雷峯後,我們休息半小時,在繼續前行,你看如何?”就在蘇鐵胡思亂想之際,一旁忽然傳來陳青陽的聲音。

    蘇鐵微微一頓,接着忙點頭應道:“行啊,就按照你說的來。”

    “惠子小姐,我這可是佔了你的便宜啊。”聽到蘇鐵同意,顧順昌興奮無比。

    雖然服用了天香丸,他體力方面問題不大,奈何這雙腳早就磨的不成樣了,要不是昨天蘇鐵給了一瓶藥粉,他怕是今天連牀都下不了。

    因此,中途能休息一陣,他自然十分激動。

    “佔了我的便宜,什麼意思?”安田惠子卻是一臉茫然,忍不住轉頭望向顧順昌。

    顧順昌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玩味道:“如果沒有你在,中途休息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發生。”

    “你的意思是,蘇先生是專程爲了照顧我?”安田惠子臉色微變,雙眼中閃爍着一絲微不可查的喜悅。

    顧順昌打了個響指,接着趕忙湊到安田惠子身邊,小聲道:“惠子小姐,現在知道蘇先生對你的用心了吧?”

    “可是……”

    “還是那句話,以後有機會,可要多在蘇先生面前,替老顧我美言幾句。”顧順昌連忙道。

    “這……”安田惠子怔了怔,下意識又將蘇鐵掃視了一眼,看着對方那一臉漠然的表情,她心中不由泛起陣陣漣漪。

    事實也的確如顧順昌所說,蘇鐵對她十分照顧,又是親自幫她上藥,又是將自己的衣服蓋在她身上,只是她總覺得,對方離她很遠,兩個人就好像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甚至某一瞬間,她都有種錯覺,蘇鐵之所以照顧她,只是不想耽誤行程罷了。

    “陳真人,你引薦我們見到武當內門中人之後,便回來陪老先生吧。”蘇鐵卻是沒太在意顧順昌二人的談話,而是忽然望向陳青陽說道。

    “蘇先生,您爲何忽然這樣說,有什麼問題嗎?”陳青陽愣了一下,有些不解道。

    蘇鐵搖搖頭,嘆息道:“你畢竟不是武當一脈的弟子,所以……我不太想讓你招惹太多麻煩,更加不想讓老先生擔心。”

    由於昨天晚上的事,剛纔從道觀離開的時候,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那老者身上,所以師徒二人道別的場面,他也看的十分清楚。

    雖然對方當時什麼都沒說,但他仍舊能感覺到,對方對陳青陽的此次武當之行,很是擔憂。

    要是其他人,那倒也罷了,但對方一心爲善,他實在不想讓這麼一位老人,在遲暮之年,還要爲了弟子擔驚受怕。

    “蘇先生,您放心,我跟武當那邊,還算有些交情,相信他們一定會賣我這個面子。”陳青陽自信滿滿道。

    “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蘇鐵長嘆一口氣。

    原本他也以爲,這就是一件極爲普通的事,但越是查閱資料,他便越是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那麼一個當世強者,到了武當以後,居然就憑空消失了,等再次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時,便已經成爲神社中的一尊雕塑,這實在太離奇了。

    他可以肯定,當年羽賀真一的武當之行,必定遇到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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