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美姐的懇求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彷彿看到了另一個自己——母親去世後,被父親漠視,被繼母嫌棄。
也可能還有那雙澄澈的綠眼睛的關係吧。
她想在原本的這段時間裏,她應該也是接走了惠的。
不然在之後看到螢的綠色眼睛爲什麼會有一種熟悉感呢?
在門關處穿戴好脫下來的毛線帽和圍巾後,由梨便牽着惠的手向千美道別。
屋內的暖氣充足,小小的惠穿着灰撲撲的羽絨服,拉鍊也拉得緊緊的,小臉紅彤彤的。
但一走出門,夾雜着細碎雪花的冷風一吹,他臉上的血色立即褪去了。
由梨看了看全副武裝的自己,再看了看脖子空蕩蕩,任由冷風往裏面鑽的小惠。
默默取下自己的毛線帽,往惠的頭上戴。
但是就算由梨體型和骨架再嬌小,那也是個大人。
她的帽子對於兩歲的小孩子來說也太大了,所以帽子並沒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樣穩穩地戴在頭上,而是像個倒扣的桶一樣,把惠的整個臉都罩住了。
惠不得不停下來,放開他們牽着的手,想要把帽子扯下來。
噗...
由梨努力忍住笑意。
——太可愛了吧哈哈哈哈,明明很翹的頭髮結果沒辦法撐住帽子嗎?明明看上去刺刺的,結果是很細軟的髮質呀。
她趕緊揪住帽頂的小圓球,將惠從窘境中拯救出來。
這下毛線帽是沒辦法了,那只有戴圍巾了。
幸好由梨的圍巾也不是長款的,在鬆鬆纏了惠兩圈後,她在背後打了個小小的結。
真弓阿姨慢悠悠地推着小推車走在他們身後,推車裏裝滿了惠的玩具和一些生活用品。
她看着前面的一大一小,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還是很冷嗎?”
由梨拉起小孩的右手,是冰涼的。
但她的體溫也不算很高。
於是她努力聳聳肩,然後扯了一下左邊的衣袖,再縮了縮左臂。
左邊的袖口便像一個小黑洞一樣,把惠和她的手就這麼包裹住了。
袖子裏面是暖暖的,兩雙冰涼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這下就好點了吧。”
惠沒有說話,只是把臉往圍巾裏縮了縮,點了下頭。
他白皙的臉被鮮豔的圍巾包裹着。
由梨偷偷看了他一眼。
太可愛了吧...
“小惠的臉好像紅蘋果哦。”她說出了心裏的想法。
小孩一臉不解,“人也可以像水果嗎?”
“呃...可以的吧,因爲很可愛。”、
他皺着眉,似乎在想象蘋果的樣子,勉強地說道:“蘋果很可愛嗎?”
“是小惠很可愛啦!”
惠用圓圓的眼睛盯了她一眼,又沒說話了。
由梨也沒在意,只是默默將袖中的手從牽着的狀態,變成了包裹住惠的姿態。
之前還有越下越大趨勢的雪竟然也有了快要停止的趨勢。
返回的路上已經有了來掃雪的工人,他們看到由梨一行人的時候還會停下來問候。
因爲這裏也算得上是頂級的富人區了,畢竟是建立在寸土寸金的東京的別墅。
“下午我們能堆雪人嗎?真弓阿姨。”
由梨有些激動,她長這麼大都還沒有堆過雪人。
可能是顧忌着她才大病初癒的身體狀況,真弓被沒有第一時間點頭同意。
“小惠也很想玩啦,對吧小惠?”
由梨不得不加重砝碼,拉上一邊安靜的小惠一起說情。
真弓像是被纏的沒辦法了,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不過要穿厚一點哦,這個天感冒是會很幸苦的呢。”
由梨點頭。
真弓又拿出手機,“那我下午讓工人們不用來掃院子裏的雪了。”
“太好了!”
她歡呼起來。
就連一旁的小惠都被她雀躍的心情感染了,有一些期待下午的到來。
他也還沒有堆過雪人,只是在兒童卡通圖冊上看到過。
*
“啊,怎麼又要喝薑湯呀,這都是今天的第二碗了,現在纔是上午欸。”
由梨皺着眉頭,真弓阿姨熬薑湯的時候可不會放太多的糖,入口還是能感受到辛辣的刺激感。
千美姐那邊的薑湯就會放很多很多的紅糖,這對於甜食控的她簡直是一本滿足。
她這邊一口一口慢慢抿着,惠那邊卻是一下子就喝見底了。
“惠不會覺得辣嗎?”
明明剛剛在千美姐那邊喝的時候還很嫌棄啊。
小孩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會啊,很好喝。”
真弓阿姨樂呵呵地爲他又續了一碗,並且用譴責的眼神看了由梨一眼,希望她能夠做一個好榜樣。
她只得苦哈哈得一口悶掉。
“好辣!”
爲什麼會有人喜歡姜的味道啊?
因爲意外發現惠很愛姜後,今天中午真弓特意讓老宅裏的廚師做了幾個很適合放很多姜的清淡菜式。
因爲倆姐弟口味相差太大,爲了都有照顧到,中午足足做了有6個菜。
跟惠不一樣的是,由梨特別愛喫肉。
可能是因爲之前都喫的很清淡的原因,她現在的口味偏重口。
雖然第一口喫下去的時候稍微有點不適,但是之後就好很多了。
“別隻顧着喫菜啦,小惠也喫點肉吧,下午纔會有力氣堆雪人哦。”
“那可是個體力活呢。”
她夾起一塊裹着濃濃醬汁的雞塊,往惠的碗裏放。
“謝謝由梨姐。”
惠努力地吞下口中的食物,乖乖地道謝。
“話說真弓姐,家裏有這麼小的孩子能戴的手套和帽子嗎?”
要堆雪人的話不戴手套,手會被凍僵的。
“應該是沒有的,不過等下我拆一件羊羔絨的外套,縫製一個手套就好了,帽子的話有點困難呢。”
她想起那個推車裏面的東西,因爲回來的時候已經逼近中午了,所以還沒來得及清點。
“等下我去找找看有沒有吧,不過我覺得以千美的性子,應該是準備不了那麼妥帖的。”
想着今天千美姐頻頻口出狂言的舉動,由梨默默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