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包廂裏都安靜下來。
唯有喬鴻遠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還分得清楚狀況。
厲司臨盯着厲清洲看了許久,過了許久,他纔出聲說,“不怪。”
他從來沒有怪厲清洲當年攔他,從來沒有。
聽聞他的回答,厲清洲揚了揚脣角,“喝。”
厲司臨看了看手中酒杯,快速喝了三杯。
一開始是於柏慫恿喬鴻遠一起灌他,現在是厲清洲也灌他,他最後肯定會大醉。
但是這酒得喝,喝死都要喝。
立即的,厲清洲再次轉動酒杯,毫無疑問,問問題的是他,回答問題的還是厲司臨。
“後來呢?”厲清洲又問。
厲司臨恍惚起來,不太明白厲清洲的意思,“後來什麼?”
“當時不怪,後來怪嗎?”
“不怪,一直不怪,從來沒有……”厲司臨盯着厲清洲,手裏添滿酒的酒杯晃了晃,液體溢出來一些。
他吞嚥了一下,說,“哥……”
剛一開口,厲清洲就打斷,命令道,“喝!”
“我喝。”厲司臨點頭。
此時此刻,一旁的於柏感覺,彷彿忽然之間,回到了年少之時。
那時,厲家還沒出事,厲司臨也還在。
也是那個時候,厲清洲說什麼,厲司臨都聽。
就像此刻。
很快,厲司臨喝完了三杯酒。
喫飯時的紅酒後勁大,此刻全都漫上來。
厲司臨還強撐着。
酒杯剛放下,厲清洲的瓶子,已經再次轉向了他。
“如果能回到過去,你最想做的一件事情是什麼?”
“最想做的事情?”厲司臨重複了一遍,端着酒杯,快速灌完三杯酒。
他雙手捧着酒杯,聲音近乎呢喃的說,“回到過去,不掏刀子。”
如果那天,不掏刀子,那就不會傷了厲清洲。
便是之前他說最後悔的事,傷了一人。
掏了刀子,傷了一人。
瓶子就像是有了靈性,還是指向厲司臨。
厲清洲這次,卻是看向雲珞,“你打算,什麼時候和雲珞結婚?”
“結婚?”
原本厲司臨就因爲酒精而放大了情緒,所有的悲傷和悔恨,都翻倍成雙。
此刻又勾起心中被難以承受的事件,他閉上了眼。
結婚,他也想啊。
“呵呵呵呵……”
厲司臨笑起來,聲音裏有一抹無奈。
厲清洲發現,雲珞的臉色,也不自然起來。
或許是醉得不識數了,又或許是厲司臨就是單純觸及了心中不快,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竟是停不下來。
直到酒瓶空了。
他纔回答厲清洲,“這得看她,看小珞,她好自由,我得依她。”
她好自由,我得依她。
分明就和之前雲珞所說的“意識不死不負情深”的話起了衝突。
厲清洲不甚理解,所以將酒瓶轉向了雲珞,“雲珞,你打算什麼時候嫁給厲司臨?”
但是要他徹底收心,除非他倆結婚。
否則,他的意識就像是有自己的想法。
這樣不好,他知道,但是控制不住。
雲珞沒想到,厲清洲會揪着這個問題不放。
這是真心話,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
雲珞抿脣不語,連續喝完了三杯酒,又是一陣沉默。
似乎在思索,怎麼拒絕。
過了好片刻,雲珞才問,“罰多少杯能跳過這個問題?”
厲清洲傻了眼。
雲珞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是不是她根本就沒想過和厲司臨結婚?
但是不對!
雲珞對厲司臨,如果不是認真的,不會出手大方送厲司臨一棟莊園,還距離雲家那麼近。
如果是鬧着玩兒,她不會說出“意識不死,不負情深”這樣的話。
他們在一起,卻不結婚?
是有什麼原因?
正當厲清洲懷疑之際,迷迷糊糊的厲司臨幽幽開了口,“罰你去唱首歌,爲我唱一首。”
“三哥你看行嗎?”雲珞詢問厲清洲的意見。
畢竟,這個問題,是厲清洲問的。
“可以,你是女孩子,給你例外。”
“多謝三哥。”雲珞言畢,放下酒杯起了身,去了那邊點歌。
她在歌單裏找了一陣,最終選定一首。
厲司臨此刻,已經醉得很厲害,意識都已經混亂模糊。
但他猶還記得不讓雲珞爲難。
他半撐着眼,靠在沙發上,盯着那邊少女的身影。
縱然已經看出了幾道重影,可他還是很努力的撐着眼看着。
音樂聲起,歌聲從雲珞脣間溢出,帶着深情宛若述說:
——
我什麼都沒有,只是有一點吵
如果你感到寂寞,我帶給你熱鬧
爲你繞一繞,沒有什麼大不了
卻可以讓你微笑
其實我很煩惱,只是你看不到
如果我也不開心,怕你轉身就逃
愛上一個人,一定要讓他相信
這世界多麼美好
對每個人,都說還好
我的心,我的情,你不需要明瞭
只要我對你好
這樣的溫柔,你要不要
其實你愛我像誰
扮演什麼角色我都會
快不快樂我無所謂
爲了你開心我忘記了累不累
其實,你愛我像誰
任何的表情,我都能給……
少女的聲音,在包廂裏陣陣迴盪,訴說着自己的深情。
彷彿是說“你愛我像誰,我便能是誰”,卑微、卻又無奈。
厲司臨聽着聽着,就聽笑了,臉上容顏那樣溫柔。
他忽然挪動屁股,靠近厲清洲一些,伸手就搭在了厲清洲的肩上。
厲清洲收回目光,轉頭看他。
只見厲司臨靠近過來,小聲對他說,“雲珞是愛我的,我知道。”
他知道,厲清洲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