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棟小院別墅中,雲珞忽然放下手中剛剛寫好的配藥方程式,目光定格在了某處。
楚容走過來,“老師,你在想什麼?”
雲珞撤回目光,苦澀的笑了一聲。
過了許久,她才答了一句,“我在想,都是成年人,就應該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
“可是我不太懂。”楚容徹底靠近過來,“那個叫Ant的,他明明一直在暗中保護你大表哥,爲什麼你還讓我引他出來,還傷了他?”
“他保護我大表哥,是我請的……”
雲珞說着,忽然停下來,有不由自主的低笑一聲,“至於引他出來,自然是讓他去還債。”
“我看老師你的大表哥不太喜歡他,替擋了一刀,也不怎麼領情。”
“嗯。”雲珞道,“我大表哥沒宰了他,都算他命好。”
“可是老師,你跟Ant不是關係還不錯嗎?”
“嗯,是不錯。”雲珞點頭,重新拿起放下的方程式,“所以我提前給了他一張保命符。”
怪就怪當年她不知道Ant對趙舜文做了什麼,所以纔會請Ant去辦這件事情。
所以這件事情最源頭的錯誤,在她這裏。
可畢竟一邊是親人,一邊是曾出生入死的夥伴,犧牲誰,她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
所以,她從Ant身上取走了那封信,轉交到了趙舜文手中。
她能想像到趙舜文看到那封信的掙扎和煎熬,對趙舜文來說,太殘忍了。
明明是她的安排出了錯,卻要趙舜文買單,這不公平。
所以她最終,還是把Ant交給了趙舜文了。
這是她能想到的,相對較爲雙全的辦法了。
至於最後的取捨和選擇,她就實在是管不了了。
趙舜文有權利爲了報仇而宰了Ant,Ant也應該爲自己當年的糊塗行爲買單。
至於她提前送去的信件和楚容給了Ant兩刀,如果這都不足以保住Ant的命,那就只能怪他命不好了。
其實細細一想,雲珞覺得自己還是偏心了。
因爲更多的痛苦,是趙舜文在承受。
楚容覺得,事情好複雜。
不過雲珞的腦子構造跟她不一樣,她理解不了雲珞的思維也正常。
只是……
“老師,我覺得你那個大表哥,好像很篤定我不會殺他一樣,刀尖兒都到他眼前了,他都沒閃一下。”
“哦。”雲珞笑了笑,低頭說,“小容,這個世界上的聰明人分兩種,先天聰明和後天聰明,我之前跟你說過。”
“嗯吶,老師你還說我是先天聰明那種。”楚容每每想起雲珞對她的這句誇讚,她都覺得挺自豪。
“對啊,你是屬於先天聰明那類,我大表哥也是。”雲珞道。
趙舜文若不是被那幅薄弱的身子骨拖累,會更加驚才絕豔。
所以她一點也不懷疑趙舜文已經洞悉了她的舉動,所以他會很篤定楚容的刀子不會傷他分毫。
目的僅僅只是把Ant引出來,重傷後交給他,任他處置。
楚容瞭然,卻說,“不過在我看來,老師你纔是最聰明的人。”
“我跟你們,不一樣。”雲珞說完,起身上了樓。
在智商測試上,她的數值不及楚容和趙舜文。
兩世的經歷,加上一顆不甘的心,造就了後天所擁有的一切。
本質上,是不一樣的。
雲珞走到了樓梯轉角處,忽然停下來,“小容,我好像聽說喬家老三在到處找你,你就不回去見見他?”
“哎呀隨便他了。”楚容一聽這話,有些不願提及的揮揮手,“那人可惡心了。”
雲珞聽罷,伸手撐在樓梯的扶手上,“小容,你要是情商再高一點,簡直就完美了。”
“至少,不用搞成全網黑。”
楚容,“……”
她感覺老師在嫌棄她。
“老師,我纔在你這裏沒幾天,你是不是想趕我走?”楚容委屈巴巴的問。
雲珞笑,“你可以住我這裏,但是,信城那邊的事情自己去處理,別老指望我。”
“好嘞老師。”
楚容揮手,在雲珞上樓之後,楚容便躺在了沙發上,前所未有的輕鬆。
沒有人不希望被寵,特別是女孩子。
而楚容在雲珞這裏,得到了所有幻想中的寵愛。
雲珞於她,像是家長,像是朋友,又是老師。
這些年,雲珞除了儘可能恢復自己身體外,幾乎是把所有能給出來的榮寵都給了她。
楚容每次問起雲珞爲什麼對她這麼好,雲珞都說,是因爲救命之恩。
但是楚容知道,還有另一個原因。
這個原因跟她的名字有關。
雲珞的兒子,叫小榮。
上午十一點十七分,趙舜文下船,登上了半月島。
島上環境清幽,綠化很好,還有一座壘起來的小山。
因爲要開發成旅遊項目,這裏的建設倒是非常漂亮,青山綠水藍天白雲,還有一片人工沙灘,加上還沒有正式開放旅遊,所有的一切都嶄新。
倒是適合度假。
趙舜文在島上轉了一圈,剛剛送他過來的船隻已經返航。
手機響起。
一看來電,趙舜文接聽了電話,裏面傳來一道上了年紀的聲音,“趙先生,您登島了嗎?”
“我在島上,安醫生在哪裏?”
在知道安醫生的具體地址後,趙舜文徒步朝着目的地走去。
二十幾分鍾後,趙舜文見到了這位安醫生。
安醫生是一名五十多歲的男人,頭髮已經白了大半,整個人看想去很慈祥。
趙舜文聽說過,心理醫生看上去都會老得快,因爲給人心裏輔導其實是很費力費神的事情,加上催眠更加耗費心力,再有就是接觸過太多的患者,會承載很多的祕密,所以他們自己本身就有很重的壓力,因此也老得比普通人快許多。
當然,這種道聽途說趙舜文也不知道準不準確。
“趙先生您好,我姓安。”安醫生伸手,卻不料趙舜文避開了,沒有要跟他握手的意思。
只是看似友好的回了一句,“安醫生您好,接下來就辛苦你了。”
“應該的應該的,我聽另一位趙先生說,趙先生您不喜歡跟人接觸,剛剛是我冒昧了。”安醫生頓了頓,又說,“因爲之前跟我接觸的是另一位趙先生,那我稱呼您爲文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