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的更大了,鉅鹿城裏卻比往日更加熱鬧。
炮竹聲驚天,孩童們穿着新衣在街頭打鬧,滾雪球,打雪仗,堆雪人。
家家戶戶的大門外都貼了紅紅的對練,熟人見面也要喜氣洋洋的說一聲新年好,茶樓酒肆大部分歇業,掌櫃和夥計們都回家過年了。
就連醉春樓貼出通告,姑娘們集體放假三天。
這是喜慶的節日。
王家大院裏,卻一片肅穆。
所有族人都集合在了祠堂門的廣場上。
除了外出辦事的族人,男人女人孩子一個不落,還有襁褓中的嬰兒也被抱來了。
王玄明和王大山,王二山,王五山四人站在最前面,面色肅穆的望着祠堂裏的老祖宗神像。
“大年三十,王氏子孫給老祖宗拜年了!老祖宗過年好!”
王玄明大聲喊道。
身後,王大山等人和衆族人跟着齊聲大呼。
後面還有一些鼻涕娃在跟着喊,稚嫩的聲音稀稀落落的此起彼伏,很不整齊。
“來,排好隊,十人一組,都來給老祖宗上一炷香,親一口老祖宗的棺材板!”
王玄明說道,話剛說完,就聽到族人裏有人“撲哧”一聲笑了,但立刻又聽不到聲音了,像是被捂住了嘴一樣。
王玄明大怒。
這麼嚴肅的場合,居然還有人敢笑。
“剛纔是誰在笑,出來!我保證不打他!”
王玄明大聲道。
族人一陣騷動,都看向了隊伍最後。
王玄明向王二山掃了一眼,王二山會意,走進隊伍裏,很快提小雞仔兒一樣,提出了一個小屁孩。
五六歲年紀,鼻涕兩行,手裏拿着半顆糖果,嘴巴里塞着半糖果,凍得紅撲撲的腮幫子被高高鼓起,瞪大了烏黑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又緊張的望着王玄明。
他不明白,自己就笑了一下,爲何要把他抓出來。
他猶猶豫豫的把手裏的半顆糖果遞向王玄明,奶聲奶氣的道:“族長爺爺,給你喫糖,不要打我!”
王二山被逗樂了。
這小屁孩小小年紀,就知道賄賂了,很有前途啊。
王玄明瞪眼道:“不許笑!”
王二山立刻臉部肌肉一震,把這個笑給強行憋了回去。
王玄明看向這個鼻涕娃,問道:“你叫什名字?”
“我.....呲溜....我叫王者!”
鼻涕娃抽了一下鼻涕,脆生生的答道,看到王玄明不要糖果,急忙又塞回了自己的衣兜。
“王者?!好名字,你爹是誰?”王玄明問道,擡起頭大聲問:“孩子的爹呢?出來一下!”
族人面面相覷,沒有人迴應。
隊伍後面,又有孩子的聲音響起:“他沒爹,爹早死啦,娘也死啦,他現在是我的小弟,歸我管!”
“你別動我小弟,有什麼衝我來,我不怕你!”
這聲音同樣很稚嫩,明顯未成年,卻透着幾分中二和叛逆的氣息,還有幾分大哥的味道。
很多族人都忍不住笑了。
王玄明聽得也嘴角抽搐。
王二山走進隊伍,很快就揪着五個七八歲的孩子走了出來,並指着其中年齡最大的一個孩子道:“剛纔就是這小傢伙在喊話。”
“你們叫什麼名字?”王玄明問道。
孩子們剛纔在後面很硬氣,此刻到了王玄明面前,卻有些緊張了,一個個小手捏的滾圓。
年齡稍大的男孩子走到了前面,行了一禮,強裝鎮定的回道:“我叫王騰!”
又指向身邊的胖墩兒男孩,“他叫王宣。”
指向流鼻涕的年齡最小的男孩,“他叫王昊!”
然後把躲在身後的兩個小女孩拉了出來,道:“她叫王馨怡,她是王招娣。”
說罷。
小手一揮,大聲道:“他們都是我王騰的小弟,跟我拜了碼頭,現在我是大哥,由我罩着。”
“王者剛纔犯錯了,族長你別罰他,有什麼衝我王騰來,我接着!”
“我王騰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褲襠裏帶把的爺們兒!”
王騰八歲左右,顴骨很高,也許是太瘦了,所以眼眶看起來比較深,鼻樑較高,整個臉型有一種西域男孩的特點。
褲管下的鞋子裏插着一把匕首,腰裏綁着一根軟鐵鞭,站在王玄明面前,絲毫不害怕。
王玄明含笑點頭道:“不錯,有大哥的派頭。”
王騰昂着脖子大聲回道:“族長,是爺們兒就別來虛的,你就說吧,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的小弟王者。”
他小小年紀,說話卻學着江湖中人的樣子。
王大山,王二山和王五山都笑了。
王玄明沉吟道:“好,那你就代替王者做一百個俯臥撐吧!”
俯臥撐,這是老祖宗傳下的基礎煉體術之一,至今被王氏族人所修煉。
王騰聞言,小手一擺道:“我做一千個給你!”
說罷,立刻趴在雪地裏,一手揹負,一手置於地面,呼呼的做了起來,赫然就是單手俯臥撐。
王玄明驚訝,和王大山等人對視了一眼。
這個叫做王騰的小孩子了不得啊!
單手俯臥撐,這大大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王騰的速度不快也不慢,非常的穩,一呼一吸很有規律,身體繃直不顫抖,腰肢與手臂一起上上下下。
很快,他做了一千個個,又換了另一隻手做。
這時候。
四周圍觀的族人都發出了一陣驚歎聲。
單臂俯臥撐,不但要有過人的臂力和腰力,還要有強大的身體平衡力。
王玄明眼睛越來越亮,對王大山低聲道:“這孩子,天賦驚人啊!”
“是啊,我記得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單臂最多做兩百個,他能做一千個,不可思議啊!”
很快,王騰做完了俯臥撐,一躍而起,胸膛微微起伏,亮晶晶的眼睛望着王玄明,道:“族長,做完了,說話算數,不許在爲難我的小弟。”
王玄明哈哈一笑,滿眼欣賞和歡喜之色的道:“好好好,說話算數。”
“對了,王騰啊,你最多能做多少個俯臥撐?”王玄明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