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穿好衣服,坐在房間裏,時刻等待召喚,一聲令下,這些人可以在十分鐘之內,完全集結。
王軍此刻是在菜市場打的電話,剛掛了電話,外面就響起了震耳欲聾防空警報的警示音,戰時用來預備戰火,和平年代就是天災人禍起大亂的徵兆。
整個城市皆是亂糟糟的了,原本哪怕夜晚也是燈火通明的青山市,此刻一片片地方皆是變成了黑漆漆的,大雨還是一個勁的往下砸落。
嘩嘩譁
整個城市的排水系統,已經不堪重負完全癱瘓,街道上的水都漫灌到了小腿處,一些棚戶區的人從低矮的房子裏連滾帶爬的跑出來,凍得唆唆發抖,一些孩子都哭哭啼啼,嚇得像是要逃命一般。
一些城市低窪的地帶,街道上的水都到了膝蓋處,水四處涌灌,漆黑的天空上像是十幾個大湖的水一同往下傾瀉。
水流沿着低矮的方位,湍湍的奔流着,發出令人心底發毛的嘩嘩譁聲。
今年的汛期來的很晚,往年也不會如此厲害,好似積攢了一個夏季的雨水,在漸近立秋的日子裏,突然一窩蜂的下來了。
別說市民沒有意識到,就連官方都完全懵了,連天氣預報都只是說中雨,誰知道從中午一直下到晚上十點多,整整十個小時,像是發了瘋一樣的,還沒有停止的意思。
整個夏天的降雨,也沒有這一天的多。
青山市,市中心一處危樓搖搖晃晃之下,轟隆一聲突然坍塌了下來,周遭頓時亂作一團,伴隨着大雨瓢潑而下,四周的水都變得渾濁烏黑,還有點點血紅隨之流出。
“娘啊,你喊一聲,你在哪裏啊。”
“我的天啊,我家住在六樓,我的房子的,我的娘啊這麼晚了,肯定在裏面的啊。”
一個剛剛加完夜班,冒着雨回家的中年男子,看着早上出發還在的六層樓,此刻在眼前竟是變成了一攤子破磚瓦礫,撕心裂肺的大聲喊道,扔掉揹包,就是拼了命的往裏面扒拉着磚頭,想要找到自己的娘啊。
“小夥子別過去,那片地方不安全,咱們這裏地形低窪,水流急,沖垮了樓基……那一片的房子都不安全,可別過去啊。”有人急忙想攔住。
“我找的我的娘啊。”中年男子不顧阻攔,滿臉淚水的拼命往前衝。
很快有四個熱心的市民,急忙架住了中年男子的四肢,想要把他給抱到安全的地方,可中年男子掙扎的厲害,雙手揮舞着嗷嗷的,大哭大喊道。
“別拉我啊,求求你們別拉我啊,我要找我的娘啊。”
“我剛攢了錢,剛要付首付啊,剛把我的娘從鄉下帶到市裏,明天啊,明天就要去買新房子了啊,我的娘啊,你不可能就這樣沒了啊。”
“你們放開我,我大學畢業參加工作,拼了整整七年啊,我沒錢娶媳婦,我可以不娶,我就想大城市裏買個房子,讓我那沒有見過世面,沒有坐過火車,沒有看過電影的老孃能跟着我,過幾天好日子……啊啊啊啊,是我害死了我的老孃啊。”
中年男子撕心裂肺的喊聲,在夜雨裏聽的人頭皮發麻,忍不住都流出了淚水,多少人如他這般,哪怕到了三十多歲,也在拼命賺錢想買個房子,拼命想成個家,連父母之恩都來不及回報。
他還算幸運,湊足了首付款,可眼瞅着熬啊熬出了日子,把老孃接了過來,卻被一場大雨給帶走了所有的希望。
“我啥也不要了,我就要我的娘!”
“求求你們放下我,我去找我的娘啊!我的娘沒文化,我從小沒了爹,她把我養大不容易啊,我就是死,也要和我的娘死在一起。”
“那下面多黑啊,我娘眼不好,怕黑啊,怕水啊,求求你們別攔着我啊。”
中年男子撕心裂肺的大聲喊道,嗓子都啞了,淚水比雨水還要密集的往下落,一直掙扎着想要往那塊碎磚瓦礫去找他的娘。
這樣的事不知凡幾,汽車在街道上是漂浮着的,不少橋洞裏以及隧道里堵塞了不少的車,人人都是喊着救命,有的連命都沒了。
此刻一個橋洞裏,一個轎車在水裏漂浮着,眼瞅着就要往下沉了。
裏面待着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女的嚇壞了。
男的很快冷靜下來,四處的揣着門,可惜門因爲水壓根本打不開,他急忙拉着女孩往後排過去,車頭開始往下沉,撅起來的只剩下車尾了。
男人咬着嘴脣,拼命的用腳踹着後窗玻璃。
砰砰砰砰
“啊啊,救命啊。”女人大聲的喊道。
“啊,手機沒有信號,根本打不出去。”
“我要死了,我們要死了嗎?”
“我不想死啊!”
“都怨你,都怨你,爲什麼住的地方非要過這個橋洞,爲什麼住的那麼遠,要不然我們也不會死啊,都怨你啊。”
“我就是瞎了你,才和你談戀愛。”
女孩子喊了一陣救命,隨後就開始大聲的埋怨。
“我住這麼遠,還不是爲了省點錢能達到你們家的要求,能和你結婚嗎?你和我談戀愛,不照樣聽從家裏的安排,去偷偷相親?”青年二十六七歲,瘦高個子,戴着一副眼鏡,顯得是如此的弱不禁風,他咬着嘴脣,雙腳踹後窗玻璃無濟於事之後,拿起手機就開始砸。
“你……你怎麼知道?”女孩子一愣,隨後又氣憤道:“如果不是你沒有出息,沒有本事,我能去相親嗎?如果我早點去相親,早點離開你,也不會有今天。”
“你放心,我就是死,也會把你救出去。”青年緊咬着嘴脣,雙腿剛剛踹的累的已經打顫了,嘭的一聲,手機直接最後一次砸向車窗玻璃的時候,直接碎了,他就用臂肘開始撞後車窗玻璃。
不大一會,整個臂肘都泛着血了。
砰砰砰
青年依然不知疲倦的用臂肘砸後車窗玻璃,他的臂肘的袖子都破碎了,上面滿是血,砸了不知道多久,估計有十幾分鍾,幾百下了,疼得他快要暈過去了,可還是堅持。
一旁的女孩子埋怨着,埋怨着,忽然也住嘴了,她簡直不敢相信,平常老實巴交,不善言談,與人和善的男朋友,此刻竟然會如此的男人。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去相親的?”女孩子突然啜泣道。
“早了,第一次我就知道了,你最近幾個月一直對我抱怨,一直覺得我沒本事,我就知道,你相親很成功……。”青年嘴裏說着,手臂上一直沒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