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人帶頭聚衆鬧事,綁架民意,動不動就滿大街的發小廣告,打砸搶燒搞零元購,順帶着要挾朝廷,大明就是這麼亡的。
此時此刻摘星閣的雅間裏,一片死寂。
“哧溜。”
周世顯抿了一口秋露白,冷冷一笑,對付這夥人該怎麼辦吶,學學天啓皇帝,學學清廷呀。
天啓帝是重用廠衛鷹犬,扔到詔獄裏狠狠的揍。
清廷可就更直接了,就是一個字,殺!
大清順治年間就有規定,“軍民一切利病,不許生員上書陳言,如有一言建白,以違制論。”
“生員不許糾黨多人,立盟結社,把持官府,武斷鄉曲,所作文字不許妄行刊刻”。
粗野的八旗王公,會跟讀書人講道理麼,自然是不會的。
曾經在順治十八年,有個叫金聖嘆的讀書人聚衆鬧事,領着一幫讀書人去國子監哭廟。
當時正值順治皇帝駕崩,清廷一怒之下,對這夥人大開殺戒,整整殺了一百多人吶。
凡是伐鼓聚衆、撰寫哭廟文、參與哭廟的人員均遭到處斬,妻子家產籍沒入官,不分老幼通通砍頭,就是如此簡單粗暴。
還別說,這簡單粗暴的辦法還真管用,從此以後讀書人就老實了,再也不敢鬧了。
說話間,不時有錦衣校尉急匆匆的跑進雅間,傳遞着消息。
“大人,國子監被砸了!”
“大人,孔貞運帶着三百多人……往咱們錦衣衛北鎮撫司去了。”
“大人,請大人速速定奪!”
一聽說齊黨帶着人,浩浩蕩蕩往錦衣衛北鎮撫司去了,駱養性人都傻了,憑什麼呀?
這事明明是周世顯惹出來的,憑啥砸北鎮撫司?
“憑啥呀?”
駱指揮使都快哭出來了,他覺得太委屈,太無辜了,齊黨要鬧事不是應該去找鳳威軍,去慈雲寺大營嘛?
咱老駱也沒招誰,沒惹誰呀。
當然了,孔貞運和齊黨那幫人也不傻,這幫人精明着呢,去砸鳳威軍的慈雲寺大營不是送死麼?
鳳威軍的火槍,馬刀可不長眼睛呀。
柿子也得挑軟的捏,誰叫周世顯還兼着錦衣衛指揮同知,砸北鎮撫司就對了。
出事了,出大事了。
這一刻壓力全都來到了錦衣衛都指揮使駱養性,駱大人的頭上,駱大人早已汗流浹背,心裏又蹭蹭冒火。
一來二去,他反倒成了軟柿子,這上哪說理去呀?
駱大人面色發青,十分難看,不時在雅閣裏走來走去,這事該怎麼辦,他心裏明鏡一般敞亮。
學先皇,學天啓朝抓人唄,可……周世顯敢揍齊黨,他可不敢,他沒這個勇氣。
這是讓他駱某人當魏忠賢呀。
駱養性嚇的一哆嗦,他哪敢當九千歲,可……眼看着齊黨就要把他的北鎮撫司衙門給燒了。
“他孃的!”
駱養性想起來周世顯剛纔說的那句話了,人善被人欺,這話可真是太有道理了。
“哧溜。”
周世顯抿了一口秋露白,輕道:“總憲大人若是有所顧慮,不願意出面彈壓,下官倒是可以代勞。”
格局,格局太小了。
這時候就看出差距來了,英國公,豐城侯,周國輔一個個都穩如泰山,喜怒不形於色。
唯獨駱養性坐立不安,亂了方寸。
“我?”
駱養性額頭上直冒冷汗,時而咬牙切齒,時而優柔寡斷,就是遲遲下不了抓人的決心。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衆人也不好逼迫他,就這麼僵住了。
“呵呵呵。”
這時周世顯笑了笑,輕道:“總憲大人有顧慮,也罷,不過嘛,下官這幾日正琢磨着成立一個董事局,原本是想請總憲大人進董事局……罷了。”
他瞧着坐立不安,遲遲下不了決心的駱養性搖了搖頭,俊美的臉上十分嫌棄。
堂堂大明錦衣衛都指揮使,朝廷鷹犬大頭目,連一個齊黨都擺不平,怎麼讓你進董事局?
“嗯?”
駱養性一愣,本能的擡頭看了過來。
“嗯?”
英國公張世澤先是一愣,也看了過來,奇道:“賢侄,何爲……董事局?”
周世顯又笑了笑,娓娓道來。
“嗨,董事局嘛!”
董事局嘛,就是咱大明皇家商號的最高決策機構,平時就是收收銀子,管管賬,制定利潤分配方案啥的。
“哧溜。”
說完了,周世顯又抿了一口上等佳釀,潤了潤嗓子,眯起眼睛看了看駱養性。
駱大人此刻是呆滯狀態。
“讓我進……董事局?”
駱大人一聽這話,本能的就覺得不對勁了,這個董事局,這個董事局了不得了呀!
“砰,砰。”
他覺得心臟瘋狂跳動起來,他似乎看到了一扇金燦燦的大門,正在朝着他緩緩敞開,大門後是金山銀山。
大明皇家商號有多少銀子?
這事他可再清楚不過了,單單是在鄭州府賣地這一項收入,所得銀兩就得有上千萬兩雪花銀。
如今鳳威軍再一次取得大捷,將懷慶府的地盤收入囊中,這又是一大片土地田畝,白花花的銀子呀。
誰要是進了這個董事局。
“我滴娘!”
駱養性在心裏狂叫,日進斗金呀,可……天上不會掉餡餅,這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他先得把齊黨擺平。
“董事局,董事局。”
駱養性一時間患得患失,口中喃喃自語,臉上帶着一絲苦笑,這個名字取的真好。
想進董事局就得懂事。
周世顯也不急,也不催,只是在一旁翹着二郎腿,品着美酒秋露白,一副氣定神閒的架勢。
“砰!”
一炷香後,駱養性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決定。
駱指揮使咬着牙,瞪着牛眼狠狠一拍大腿,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字:“幹!”
財帛動人心吶,駱養性終於想明白了,好男兒寧願站着死,不能跪着生,倘若不能富貴一生,活着又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