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代最精良的炮術肆虐下,黃河兩岸的大地在瑟瑟發抖,一個炮兵營卻打出了萬炮齊發的效果。
這便是近代炮兵射術的犀利!
這讓周世顯找回了後世,步兵在強大炮火支援下作戰的感覺,這便是周世顯敢於在城外,硬憾二十萬順軍的資本!
鳳威軍的炮火肆虐了整整一夜。
天亮了,明軍的炮火終於平息,黃河兩岸一片狼藉。
放眼望去結冰的寬大河面上,南岸的凍土上,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橫七豎八到處都是屍體,殘肢斷臂,翻倒的大車,倒斃的戰馬……
還有一顆顆碩大的實心鐵球,冒着青煙。
水寨城牆上,周世顯發出幾聲冷笑:“呵呵呵。”
他揚天打了個哈欠,回營睡覺去也。
“包圍小爺也得有這個牙口……牙給你崩掉!”
黃河南岸,二十里外。
田見秀被他的護兵架在馬上,一口氣跑到了絕對安全的距離上,才停了下來,護兵們嚇壞了!
按照大順軍法,主帥陣亡,護兵皆斬。
大傢伙還是別拿腦袋開玩笑了。
這一夜狂轟濫炸呀,太嚇人了,犀利,明軍的炮火實在太犀利了,讓護兵們覺得全身發軟,小腿肚子直抽筋。
從未見過如此犀利的炮火,整整打了一夜呀!
“混賬!”
田見秀面色鐵青,訓斥着。
他二十萬大軍滾滾而來,將鳳威軍團團包圍,不管怎麼看,周世顯都已經是條死魚了,可……
沒想到,萬萬沒想到,他劈頭蓋臉先捱了一頓轟。
他的兵力其實損失並不大,一個炮兵營卯足了勁,往死裏打,又能給二十萬大軍造成多少殺傷?
當然,除了河面上出擊的那一萬前鋒軍,劉宗敏的舊部,那一萬兵在明軍火炮急襲之下傷亡慘重。
慘,太慘了。
一萬哀兵攜決死之心,一夜之間傷亡過半,在犀利炮火的肆虐下,個人勇武顯得如此無力。
什麼哀兵必勝,在絕對犀利的炮火面前失效了,竟然失效了……
清末義和團也不怕死,一個個身上抹着黑狗血,跳着大神,高喊着刀槍不入,可並沒有什麼卵用。
田見秀覺得憋屈,這個仗打的太憋屈了,明明他用絕對優勢兵力包圍了鳳威軍,可先捱了一悶棍。
順軍傷亡不大,可對軍心士氣的打擊太大了。
天亮了,他開始收攏兵馬。
再怎麼不情願,也得將中軍大營設在二十里外,避開明軍城防炮火的射程,二十里總打不到了吧?
兩天後,順軍再次緩緩壓上,這回先把大炮推上去了,一百多門神威大將軍炮,數量比明軍還多……
田見秀是個很傳統的人,他自幼熟讀兵書,苦練武藝騎術,生平以儒將自居,他恨透了這些神威大炮。
他更恨火槍!
這些年他親眼目睹,一條條精壯的漢子,一個個武藝過人的精兵,倒在明軍火槍大炮的肆虐之下。
習武十幾年,養大一條漢子多不容易呀,可,可一發銃子便撂倒了,這,這不公平!
這個世界上,要是沒有火槍大炮該多好?
“傳我將令!”
田見秀面無表情,冷冷道:“攻!”
一聲令下,順軍大營裏再一次沸騰起來。
“骨碌碌。”
大量輔兵,馱馬動員了起來,推動着沉重的神威大炮,在堅硬溼滑的凍土上,一寸一寸艱難的挪動着。
雖然恨,也得用。
懷慶水寨,城牆上。
“哈哈哈。”
瞧着黃河南岸,順軍主力保護着一架架炮車,在凍土上艱難的挪動着,周世顯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
身旁十幾個年輕的參謀軍官,炮營長官顏繼祖紛紛鬨笑起來,好似瞧見了這個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
同樣口徑同樣型號的大炮,也得看誰來用啊,順軍炮手有炮規嘛,有炮表嘛,懂什麼叫拋物線?
見過嘛,會玩嘛?
鳳威軍的炮表,刻度盤都是周世顯,顏繼祖兩人帶着測繪人員,在城外一尺一尺量出來的。
一門炮裝多少藥,炮彈多重,什麼刻度,什麼仰角一炮轟出去,能飛多高打多遠,這都是反覆驗證過的。
測繪懂嘛?
周世顯失笑搖頭,順軍竟然開始玩大炮了,竟然在鳳威軍面前玩大炮,這不是班門弄斧麼?
我的炮比你多,比你粗就一定能打敗你,曾經……大沽口戰死的大清炮隊,也是這麼想的。
大沽口炮臺列裝的,可是一水的德國造克虜伯岸防重炮,可還是英國人打的擡不起頭。
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
且讓順軍炮隊折騰去吧,三千斤重的神威大炮,如此溼滑的道路條件,沒個十天半月推不上來。
這玩意本來就不適合野戰。
周世顯這時候也不急,反正都被包圍了,圍着唄,他在城裏銬着火盆,喫着白麪饃饃唱着歌,急什麼吶?
急的應該是田見秀,這天氣可越來越冷了呀。
天陰沉沉的,快下雪了。
“嘿嘿嘿。”
李遷巡營回來,忍不住摸了摸狗皮帽子,乾笑了起來,他也弄不清楚這到底是誰包圍了誰。
這是誰包圍了誰,可真說不好呢。
不緊不慢的走下城牆,周世顯帶着他的參謀司,又去工匠營轉了一圈,城外打仗,城內的鐵匠鋪子也沒閒着。
仗要打,建設也不能停。
工匠營裏叮叮噹噹的,有四門銅炮正在加緊打造,八磅級別的……前裝滑膛青銅野戰炮。
還都是長身管的野戰加農炮。
這四門八磅炮同時開工,已經造了一個多月了,雖然有葡萄牙人提供的圖紙,可進度還是太慢了。
大明的工匠看不懂圖紙,只能摸着石頭過河,一邊學一邊造。
長身管的八磅加農炮,絕對是這個時代最先進的火炮,可炮管越長,製造的難度就越高。
當然了,難度越高就代表着射程更遠,威力更大。
周世顯想盡了辦法,將這種步兵加農長炮的重量,減輕到一千五百斤左右,真的不能再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