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
大明淮安總兵劉良佐長着鷹鉤鼻,一張馬臉,一臉猙獰的喝罵着:“衝進去,殺了周世顯!”
他身旁全是殺氣騰騰的精兵,沿着秦淮河北岸蜂擁而來,佔據了各處戰略要點,形成了絕殺之勢。
房頂上,民宅裏都是一個個身材粗壯,甲冑齊全的精兵,手持火槍弓弩,說是精兵其實就是一夥悍匪。
“啊!”
幾幢民宅中響起幾聲慘叫。
狠,太狠了。
寧南侯左良玉沒有親臨揚州,興許是自恃身份吧,又或許是太過於小心謹慎了,這一次出兵揚州是劉良佐領兵。
因爲劉良佐的坐騎是一匹雜色馬,江湖人稱花馬劉。
這貨在明末可是大名鼎鼎了,老兵痞了,他的資歷很深,早年間起家於大同鎮,也是大明邊軍出身。
這個劉良佐的人脈很雜,也很廣。
他和山西總兵姜驤,前任山東總兵劉澤清走的很近,和前任山東總兵劉澤清還是拜把子兄弟。
可劉澤清被李巖剿了,他懷恨很久了。
翻開這個劉良佐的履歷,讓人觸目驚心,此人是大明邊軍出身,崇禎四年跟着洪承疇去關外打仗。
可仗還沒打,他就領着部隊投降了,投降了……
可後來,這個劉良佐不知怎麼的又跑回大明瞭,一來二去還拉扯起一支隊伍,糾結了十萬大軍。
等到中原被李自成攻破,他率部跑到揚州北邊的淮安府,當起軍閥來了。
可這貨當年是怎麼從遼東跑回來的?
沒人知道。
這貨又是哪來的錢糧,拉扯起十萬大軍呢,背後又是誰在支持他,這事兒可就有點可疑了。
後來清軍一入關,劉良佐就帶着十萬大軍又投降了,還當上了大清的爵爺,要說這貨不是清軍故意放回來當內應的。
誰信呢?
“衝,快衝!”
劉良佐狀若瘋狂,揮軍猛攻,身邊全是他的家丁親信,還有左良玉的人,都被趕鴨子一般趕了上去。
他對揚州這塊大肥肉垂涎很久了!
“佔了揚州府,三日不封刀!”
揚州好似一塊肥美的嫩肉,在他的鐵蹄之下顫抖着,他很享受這種攻城略地的快慰。
他好似看到了一個個被扒光衣服的絕世佳人,如羔羊一般,在他的淫威下瑟瑟發抖,求饒。
“搶糧,搶錢,搶女人!”
秦淮河畔迴盪着劉良佐的嘶吼聲,區區一座園子,他和左良玉統共集結了五千精兵,沒有拿不下的道理。
拿下揚州府,金山銀山都是他老劉的了,手裏有了錢糧,再擴充一波部隊,花馬劉就不是花馬劉了,至少和左良玉平起平坐。
朝廷不得給封個侯麼?
還有那些秦淮名妓,柳如是,陳圓圓,李香君,那麼多大美人可都在這柳園裏頭呢。
這可是遠近聞名的美人窩。
想到這一切,劉總兵眼珠子都紅了。
他都打聽好了,這柳園之內確實是周世顯本尊在此,身邊帶着的親兵護衛不超過五百。
這是天賜良機!
“殺,殺!”
瘋狂,暴虐的時代。
他身後侯方域緊咬嘴脣,斯文儒雅的臉上閃爍着惡毒,柳園裏有多少人他能不知道麼?
“李香君!”
他得不到的美人兒,別人也休想得到,撕下了斯文儒雅的才子僞裝,侯方域如此惡毒。
視野所及之處,一架架梯子架了起來,大批精兵家丁叼着刀,拿着火銃弓弩爬上了牆頭。
可……
“砰,砰,噼啪。”
柳園裏一陣火槍爆鳴,牆頭上,精兵家丁好似秋風中的落葉一般,被密集的銃子射翻了一大片。
“砰,砰,砰!”
一團團硝煙升騰起來,房頂上,射擊孔,假山後,一個個鳳威軍老兵將敵兵射翻又縮了回去,不緊不慢的裝填着。
“砰,砰!”
負責貼身保護周世顯的是一羣什麼人,從鳳威軍各團營精挑細選的神射手,五百人剛好是一個營團的編制。
狙殺營。
這名字代表了一切。
“砰,砰。”
一開戰,劉良佐的家丁親兵就被射的人仰馬翻,下餃子一般從柳園的牆頭跌落,慘叫聲響成一片。
“上,上!”
可劉良佐已經瘋了,美味的揚州讓他眼珠子發紅,不停的將精兵投入進去,爬梯子,翻牆頭。
他是蓄謀已久的偷襲,深得其中三味。
快,準,狠!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火箭,火箭!”
家丁親兵是幹嘛用的,平時酒肉女人餵養着,關鍵時刻上去拼命的,他手下這些人都是亡命徒。
土匪,馬賊,江湖亡命徒……
一時間喊殺聲震天,此起彼伏,小小的柳園四面圍牆上,密密麻麻的擠滿了人,被射翻,又涌了上去。
“嗖嗖嗖。”
火箭,弓弩如雨點一般落下,很快將幾座廢棄的建築點燃了,不多時秦淮河畔火光沖天,血流成河。
小樓裏,燭火搖曳。
透過牆上的射擊孔,周世顯眼睛眯了起來,將一個格外兇悍的狂徒套在了追星了,輕釦扳機。
“砰!”
那狂徒嚎叫着倒了下去。
周世顯又縮了回來,單膝跪地,不緊不慢的裝填,硝煙味在小樓裏瀰漫着,讓衆女輕輕咳嗽起來。
“咳咳。”
衆女趕緊捂着小嘴,睜大明眸呆呆看着,生怕驚擾了他。
“砰!”
很快又是一銃,彈無虛發,衆女眼中愛郎變得越來越可怕,他好似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機械的裝填,擊發,退後,再裝填……
他的動作標準到不能再標準了,每一次擊發,每一聲火槍爆鳴,帶走的是一個個兇悍的狂徒。
殺人變成了一種藝術。
“砰!”
又一個揮舞着大刀的悍匪倒了下去。
“十殿閻羅,縛有罪之人。”
佳人,秦淮名妓,硝煙,跪姿射擊的神射手,組成了一副美妙的畫卷,深深的印在了江南女子的芳心裏。
芳心悸動着,難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