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個混世魔王,一個胸無大志的兵痞,好似一隻癩蛤蟆跳到了大明的腳後跟上,不咬人,噁心人。
他還在漢中關上門,當起土皇帝來了。
此君可比李自成差遠了,李自成好歹還有個皇帝夢,有追求,可這個張獻忠……滿腦子只想找塊地盤當軍閥。
搶錢搶糧搶女人,從此過上奢靡富貴的生活,他造反就是爲了享受,爲了金銀財寶,爲了女人。
這可真是小農意思的巔峯形態了!
可。
這個張獻忠還真是不太好打,不是他實力多強,而是大西朝盤踞四川實在太難打了。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洛陽,國賓館。
得益於獨創的參謀司體系,周世顯這個大都督走到哪裏,便相當於將大明的指揮中樞搬到了哪裏。
一個可以移動的參謀部。
廳中靜謐如水。
周世顯看着巨幅地圖,還真覺得有些棘手,長江上游水道很窄,水流又急,處處都是險灘。
艦隊逆流而上實在太危險了,稍有不慎便會船毀人亡。
可這個大西王朝又佔據着四川盆地,這可是天府之國,這麼大一塊糧食產區,不滅了它又不行。
這事兒還挺麻煩,畢竟從古到今,歷朝歷代,攻蜀都是一個巨大的難題,進入四川的交通實在是太糟糕了。
“都說說吧。”
一擡頭便瞧見了十幾張陌生,而又年輕的臉,在桌子前正襟危坐,雙手都端正的放在膝蓋上。
一雙雙崇拜的眼睛看了過來。
這是一批從軍中新提拔上來的參謀軍官,原來那十幾個參謀軍官已經放出去領軍了。
時到今日,周世顯身邊這個參謀司的影響力可真是太大了,軍中上下都戲稱爲都督門生。
能在大都督身邊耳濡目染幾年,這不是門生麼?
隨着周世顯當上了大都督,他手底下的參謀司自然也升格了,從鳳威軍麾下的一個軍級直屬單位,一下子變成了大都督府參謀司。
這可是總參啊。
這是一下子升了多少級?
算不清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是趕鴨子上架。
別說周世顯身邊缺乏專業軍事人才,就是整個大明也沒幾個懂海戰,懂火器的知識分子。
這是時代造就的悲哀。
如今參謀司的一個職位,可以說炙手可熱,什麼關中豪強,地方大員,各方勢力都想往參謀司裏塞人。
這職位已經擠破頭了。
當然了,能擠進來的都是些什麼人,首先身家得清白,有些是勳貴子弟,有些是忠烈之後,對大明忠心耿耿之人。
還得有人保舉,有天賦,有才華。
當然了這些人,也不可能個個都有出息。
有能力的在參謀司裏,固然可以一展所長,沒能力的用不着多久就會被勸退,或者轉去做一些文文職工作。
空出來的位置會有新人補上。
廳中肅穆。
第一次來參加軍議,這十幾個新提拔的年輕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太敢開口。
周世顯和善道:“不必拘謹,暢所欲言。”
這要是讓張獻忠知道了,怕是會七竅生煙。
堂堂大西王只配給新人練手麼?
“誰先說?”
廳中威嚴肅穆。
“譁。”
一個年輕英武的參謀軍官站了起來,輕道:“標下以爲,水師,步戰隊可沿江直上,水陸並進,徐徐圖之,如此不失爲堂堂之戰。”
“標下附議。”
幾個軍官出言支持,張獻忠建立的大西朝雖說不成器,可怎麼也是一個王朝,這是滅國之戰。
這滅國的一戰,就該打的堂堂正正。
“嗯。”
周世顯點點頭,以示勉勵,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不妥。”
很快有一個軍官提出反駁:“長江上游,處處險灘,艦隊要逆流而上,就得先控制兩岸的山巒險峯,可如此一來必然導致靡費兵力,曠日持久。”
“嗯。”
周世顯又點點頭,這個年輕人有見地。
如今黃河一線,清廷大軍壓境,他不可能爲了剿滅區區一個張獻忠,而從中原調集大量主力部隊。
這太冒險了。
一旦清軍大舉南渡,進攻中原,他的主力部隊來不及回援,所以兵力使用上要節制。
並且這一仗也不能拖的太久了。
“嗯。”
這個小夥子是個人才呀,瞧着他二十五六歲的年齡,生的相貌堂堂,身材高大魁梧。
這是個有戰略眼光的人才,這樣的人才可是寶貝,太稀缺了,培養個幾年是可以獨當一面的。
周世顯點點頭,心中一動,輕道:“你叫什麼?”
軍官眼中露出狂喜之色,忙道:“標下鄭森,參加大都督。”
周世顯點點頭:“嗯……”
“等等。”
他神情不由得古怪,奇道:“你叫什麼?”
軍官又正色道:“標下鄭森,參見大都督。”
“嚯!”
周世顯嘴角抽了抽,鄭森,鄭成功?
當然了鄭森是他的本名,他這時候還不叫鄭成功,難怪具有這樣高明的戰略眼光,軍事天賦這玩意果然是天生的啊。
可鄭成功是怎麼進參謀司的?
周世顯心中驚奇,看了看面前的花名冊,名冊裏還真是有個鄭森,一沒留神划過去了。
可鄭森是誰推薦進來的呢?
鳳威軍副帥,淮安總兵顏繼祖保舉的。
這也對,顏繼祖從小在東海上討生活,鄭成功也一樣,兩人的年紀差不了幾歲,以前就有交情。
“這?”
周世顯一時無言,良久才道:“令尊可是……”
鄭森一下子就不樂意了,低低道:“回大都督的話,家父確是福建總兵鄭芝龍鄭大人。”
廳中一衆軍官頓時側目已對。
“不過!”
鄭森憤然道:“在下已經與福建鄭氏斷絕了關係,鄭森便是鄭森,與他人毫無瓜葛。”
“啥?”
廳中衆人一下子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