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漠南之地,歌舞昇平。
而帥營裏二人則幕天席地……別有一番野趣。
盛大的歡慶持續到午夜時分,才漸漸安靜下來,漠南王公們瞧着遠處的金礦,高大的龍骨水車。
一個個首領都急的抓耳撓腮,爭着求見大都督,卻被如虎似狼的大都督標營喝退。
“止步。”
“請回。”
身穿大紅軍服,虎背熊腰的明軍一瞪眼,什麼王公,首領來了也不給面子,通通轟走。
早幹什麼去了?
吃了閉門羹,一些騎牆的王公急的團團轉,眼瞧着這大寧周邊的金礦,銅礦要開採起來了,日進斗金了。
可跟他們的部族毫無關係。
這誰能不急呢?
這是騎牆,搖擺的代價……
午夜時分,帳內是一團和氣。
周世顯和娜木鐘,周阿布坐在上首,幾家漠南部族的首領,恭恭敬敬坐在下首,談笑風生。
這幾家部族忠於北元王庭,忠於周阿布,又和大明一向交好,這幫人雖然兵力不多,可忠心耿耿。
在漠南憋屈了這麼多年,可算是揚眉吐氣了。
這些人才是北元正統,血脈無比純正的成吉思汗子孫,其實早已被華夏文化給同化了。
漠南尤其是靠近大明京畿的部族,和那些野蠻兇殘的漠北,漠西野生部落是完全不同的。
親兵將熱茶端了進來。
周世顯坐在帳中,微微一笑:“請。”
“喝茶。”
幾位首領忙欠了欠身,臉上賠笑,一面恭維之色,這都是分潤到了好處的,人人喜氣洋洋。
三家首領合集分潤了這金礦的一成利潤。
不少了!
可見站隊這事兒還是需要點眼力價的,而且還要趁早,若是站的晚了,只怕是連口湯也喝不上。
三家漠南部族,苦盡甘來,可算抱上了大明這條粗腿了,可以預見的是,這三家以後會成爲漠南舉足輕重的力量。
“呵。”
周世顯放下茶盞,瞧着這幾位漠南首領,微微一笑,這一成乾股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一個眼色,朝着周阿布使了過去。
北元幼主周阿布會意站了起來,大聲道:“你們幾家都將嫡系子孫交出來吧……”
幾家首領一驚,瞧着一臉嚴肅的幼主,正開心呢,嚇了一跳,一個個雙腿不由得夾緊了。
啥意思?
叫咱們把兒子,孫子交出來,留質麼?
“哦。”
周世顯忙道:“阿布的意思,是叫你們的嫡親子孫離開草原,入大明府學,自幼學習漢家文化。”
一旁,周阿布又大聲道:“這是好事兒,你們不願意麼?”
幾位首領忙道:“願意,願意。”
這位可是名義上的北元大汗呢,外頭又有明軍虎視眈眈,大汗叫他們的子孫去大明進學,誰敢說半個不字?
算了算了。
從此以後抱着大明的粗腿,喫得飽,穿的暖,又守着金礦這麼大一筆財富,誰又願意喫苦受累的去放羊呢。
周世顯又微微一笑:“好,就這麼定了!”
這是他一手策劃的。
文化輸出,同化教育得從小做起呀,看看他的義子周阿布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如今已經成長爲大明的一員勇將了。
和他的祖輩朵顏三衛一般忠心耿耿,從小說漢話,穿漢服,當大明的將軍,以漢人自居……
這回是徹底同化了。
這就是咱華夏文明,能延續幾千年的最大優勢,對漢家文明的強大同化能力,周世顯當然信心十足了。
“呵,呵呵。”
幾家首領趕忙賠笑,慌忙不迭的答應了,形勢比人強呀。
“各位,請回吧。”
將這幾位漠南族長安撫了一番,周世顯揮了揮手,走到賬外,沒有帶走一片雲彩。
外頭是正在修繕中的大寧城,還有一架架大型龍骨水車,在畜力推動下挖掘着一塊塊拳頭大的金子,一塊塊金燦燦的礦石。
一輛輛四輪馬車從九邊,京畿之地疾馳而來,一場塞外大開發的盛事,正在徐徐拉開大幕。
“哎。”
娜木鐘幽幽的嘆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小碎牙咬着紅潤的嘴脣,不行……
還是得去找幾個偏方,生孩子!
大明中興元年,十一月初。
隨着天氣轉冷,初冬時節來臨,大寧城的修繕速度再一次加快,一座草原巨城隱隱有了雛形。
這大寧的位置可太重要了。
這是明軍出塞後的第一個據點,大明深入塞外的第一個橋頭堡,正好卡在漠南,漠北的中間。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在大寧駐紮總兵,還能威懾遼東。
明軍從大寧出兵東進,便是遼西廣寧衛,佔領廣寧之後,再渡過遼河便可直取盛京!
距離也不過短短的七八百里。
收復漠南的重要性可見一斑,十萬明軍駐紮在大寧,逃回盛京的清廷夜裏睡覺都不踏實。
“噠,噠。”
周世顯在新修繕的官廳裏,徐徐走着,看着牆上的大幅地圖,一個三路圍攻遼東的計劃浮出了水面。
這一戰滅清!
他親率鳳威軍從大寧出兵,這是一路。
李巖,李錦二人率領中原鎮軍從山海關出兵,這又是一路。
松江水師攜步戰隊,江南鎮軍從海上登陸,還是老辦法……從黑龍江入海口抄後路,來個戰略大迂迴。
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再次成形,二十多萬明軍採用大兵團穿插,分割,包圍,務必將清軍徹底殲滅在盛京,撫順一帶。
“這一仗,不容易啊。”
周世顯摸着下巴,眼睛眯了起來,這關外之地可不比關內,這一塊遼東大平原吶,對清廷騎兵集團作戰太有利了。
又擁有足夠的戰略縱深,可以充分發揮騎兵的機動性。
倘若二十幾萬明軍,貿貿然的開進遼東,稍有不慎便會全軍覆滅,逃都沒地方逃。
歷史上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戰例可太多了。
萬萬馬虎不得。
周世顯眉頭微微皺起,如今他手中兵力,軍械還是不足,他這是在替積弱三十年的大明還債。